可是你們怎麼去下鏢單,和商隊會合?”
秦松搶著說:“我們和哨人有暗記,等你們打聽好鏢局,直接讓哨人去,我們喬裝好了,從哨人處出發。”
這兩天擇月樓的目標肯定在城門附近和城外,等他今日潛去九府衙門的衛所,投密箋讓他們把尸體搬回來,再吸引一波注意力,就可以換了裝扮去哨人的住所。
寧雄飛聽了計劃,點點頭:“老大,事不遲疑,你現在就去打聽。留神有沒有跟腳的。”
寧羽應了,匆忙離開。
“寧鏢頭,我們得稍作裝扮,”秦鳳池道,“勞煩你提供些女子的衣物飾品,還有胭脂口脂之類的妝品。”
寧雄飛聞言一呆,反應過來道:“……我去問問玉娘好了,她應該有。實在不行,再去街上采買也來得及。”
秦松看看還一無所知,對著小紙條看來看去的褚樓,幸災樂禍。他打了招呼迅速出門,以此避開一會兒可能出現的修羅場。
無論什麼時代,人類都不會停下追逐美的腳步。美,大到文字、繪畫、音律、建筑……小到衣服、首飾、發型,乃至于妝容,方方面面都體現人的審美追求。
褚樓看著孫玉娘攤了一桌子的化妝品,深深感受到了這一點。
“這是香馥齋的眉石,色如點漆,”孫玉娘如數家珍,“這也是他家的妝粉,又叫鵝蛋妝粉,粉質細膩,上臉無痕,還有這幾盒,是漱眉堂的口脂,雖有那種幾寸的條紅,我卻還是喜歡盒裝的。顏色多了,有石榴紅、大紅春、小紅春、淡紅心……”
她又翻開旁邊一個檀木妝盒,里頭一片珠光寶翠,“我挑了些常用的首飾給你們,那位小哥說你得扮得嬌弱,就不能用那些個赤金點翠的,我看玉釵珍珠都可以,質量上乘就行了。
”
褚樓目光呆滯地聽著,半晌弱弱道:“玉娘……我覺得你好開心。”
“瞎說什麼呢,沒有的事兒!”孫玉娘掩嘴發出杠鈴般的笑聲。
“……”隱約喚起了他小時候被親娘打扮的恐懼。
秦鳳池一直靠在旁邊打量桌上的東西。
他撿起一盒貝殼大小的口脂,十分感興趣地湊到鼻端聞了聞,“這里頭加了花露?”
孫玉娘見狀立刻丟下褚樓:“是啊,我聽漱眉堂的人說,里頭加了大食的薔薇花露,和咱們這邊不一樣,香氣特別久遠,味道更濃郁。這口脂抹在嘴上,一天都能聞到花香呢!”
當然濃郁了,制作工序就不一樣。
褚樓只大概記得,本朝的花露還是水浸法,但是國外的香水是用油,香氣更加霸道持久。
“沒想到秦大人連女子妝品都有研究?”孫玉娘欣賞地看著秦鳳池,連心中那絲僅存的畏懼都沒了。她天天在鏢局忙活,面對的都是一群大老粗,老老小小恨不得臉都不要洗。難得遇上一個講究的,真是讓人感覺如春風拂面啊。
秦鳳池客氣地假笑:“我也只是稍有研究,職責所需。”
“職責啊……”孫玉娘一臉懵,也不太敢細問。
褚樓憋著笑,扶著她肩膀往外推,“這都什麼時辰了,我肚子餓死啦!你快去給我做吃的嘛。”
“哎呀,你這孩子,行了行了,別推我了!”
他看著孫玉娘拐彎不見了,才松口氣。一回頭,就對上秦鳳池頗有深意的目光。
“過來,我看看你的臉。”
“……臉有啥可看的,橘里橘氣……”
褚樓不滿地嘀咕,坐到桌前把臉一揚。
秦鳳池在他跟前站定,左手掂起他的下巴,湊近打量,就是近到能感到鼻息的那種。
“……”
褚樓忍不住開口:“大哥,你是不是有點太近?”
“那你為何不閉眼?”
眼睛珠子睜那麼大,還怪他湊得近。
秦鳳池看這人還倔強地瞪著眼睛,干脆伸手蓋住他的雙眼,便感覺到掌下仿佛有一只小動物,毛茸茸的在亂動。
半晌,小動物終于倦了似的,歸于安穩。
秦鳳池忍不住勾唇,又迅速忍住。他要是現在笑出聲,這人又得炸毛。
于是靜下心來,細細端詳掌中的臉蛋。
褚樓的長相偏于俊朗正氣,興許是年紀小,輪廓還顯得柔和,但他濃眉大眼,鼻梁挺拔,上唇薄下唇卻豐厚有棱角,是十分端正的相貌。這樣的五官單看不夠精致,可是擱在他的臉上,尤其是在他嬉笑怒罵時,就顯得眉飛色舞,格外神采飛揚。
秦鳳池越看越喜愛。從他的角度,自然更愛這樣英俊的長相,對于自己偏于陰柔的模樣,他真是多說多淚,平日里除非必要根本不想照鏡子。
他用雙眼仔細地描繪褚樓的五官,拇指輕撫過對方恣意生長的眉峰,直到乖巧收緊微微下垂的眼尾。他甚至還發現褚樓緊靠太陽穴的地方有一粒小小的痣。
褚樓被他摸的有點癢,忍不住縮了一下,被他下意識的扣住。
“好了沒?”
秦鳳池松了力道,輕哄:“快了,你放松。”
他隨手捻了一柄細薄的柳葉刀,端看了一下褚樓的臉,便小心地替他剃去雜亂的眉毛,露出漂亮的眉形。
褚樓閉著眼,只感到臉上有人又是刮又是抹又是涂,折騰得他特別惶恐。
“緊張什麼?”秦鳳池慢條斯理道,“我只是給你化個妝,又不是換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