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他恍惚地看向月亮,雙手漸漸無力地垂下,心想:這次他真的要死了。
師父會罵他蠢,還是立馬找一個新徒弟?
“咦?你不是擇月樓的老鴇?”
兩人身后響起一個清亮的嗓門,滿是好奇。
裳云商先一嚇,后又震怒,但她還來不及回頭,突然渾身陣顫,聽到破皮割肉的那種令人發麻的聲音,隨后從胸口正中間,漸漸散開劇痛和濕冷。
“什——”她下意識地低頭,就見自己胸前穿出一截掛著血珠的刀刃。她不由松開手里的鞭子,想要去拔出那截刀刃,刀刃卻一下抽了出去!
“噗嗤——”
裳云商噴出一口血,朝前撲倒在地,壓在了秦松的身上。
“咳——救命……”秦松捂著脖子咳得死去活來,下一秒就看見來人一腳踢開了裳云商,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這一幕,秦松后來仔細地回憶,覺得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因為他看到了一張極為熟悉的臉。
讓他見到就不大喜歡的臉!
來人蹲下來,歪腦袋瞅著他。假如不看這個人手里血淋漓的長劍,倒顯得英俊可愛。
不對,即便沒有劍,也可愛不起來!
秦松嚇得又把臉埋了下去,咳得喘不過氣。我的娘老子,皇爺啊!怎會是褚云開?!怎麼哪里都是他?怎麼到了南邊——哦對,褚云開就是要到南邊來……
他已經顧不上為自己得以保命竊喜,滿心就是恐慌。
如果——他是說如果,褚云開不小心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師父會不會替裳云商補他一刀?
秦松哀怨地想,師父老早就嫌棄他笨,肯定會順手刀了他!
“喂,你咋了?”
褚樓奇怪地看著地上的人,好心給他拍了拍背:“你怎不把頭抬起來?別怕,殺你的人都已經死啦!”他目光掃過手下的衣服,這顏色質感,怎麼有點像九府衙門的官服?
他不由俯下身,湊到秦松跟前細瞧,好像也不對,細節上不太一樣……
“咳咳,你干嘛——”秦松埋著臉,伸左手去推褚樓,“你讓開啦——”干什麼湊到他跟前,不知道這樣很嚇人嗎!
褚樓這下愈發好奇了。
他可是這小孩的救命恩人哎,怎麼對他這幅態度嘛。
“你埋著頭干什麼?”褚樓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對方的腦袋,“莫非你長相奇丑?”
秦松頓時氣炸,險些要抬頭懟他。他忍氣吞聲半晌,悶悶道:“我們都是暗探,不能露臉的,勞煩你走開點,讓我蒙個面再說。”
這理由倒也說得過去,褚樓是個善良的人,便聳聳肩,站起來走到旁邊去了。
秦松抓住這個機會,迅速掏出黑巾蒙住下半截臉,并在腦后打了個死結。他這才松了口氣,捂著脖子爬起來,看著地上的女人。
裳云商已經咽氣了,昔日風光無限的美人,如今悄默聲地死在了荒郊野外。
秦松還有點不放心,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脈搏,的確死透了,這才憤恨無比地踢了她一腳。師父說切不可貪戀皮相果然是對的!但凡他有點心思,只怕在擇月樓就被這女人洗腦了!
“對了!林子里還有一個強弩手!”他突然想起來,緊張地看向林子。
作者有話要說:秦松:已破產,有事燒紙。
第40章 是我眼瞎
褚樓瞥了他一眼, 往林子那里走去。
“喂!你別過去啊!”秦松咬牙喊了一嗓門,脖子頓時劇痛。他只得快步跟過去,心里祈禱那強弩手已經跑掉了。
誰知道, 褚樓直接鉆進林子, 然后從里面拖出來一個矮個子黑衣人——的尸體。
“喏,就這人吧?”他右手把尸體往秦松跟前一丟, 左手又甩了一把強弩到地上, “弓也在這里。”
秦松不由大吃一驚,往前幾步看那尸體。
“你,你怎麼做到的?”
他當時腹背受敵, 都是同時的事情,而且過程極為短促。裳云商是一句話之間就死掉了,而強弩手明顯就死在她前面須臾,這麼短的時間, 褚云開到底怎麼干掉一明一暗兩個人的?
褚樓卻抱劍一樂:“小兄弟,你們打斗的聲響都傳到幾里外去了。我又不是聾子瞎子, 既然聽到不對,自然躲著看看熱鬧嘍。”
他一開始以為是江湖恩怨, 所以藏在一邊看熱鬧。只是這熱鬧越看越不對勁, 裳云商扯開頭套的時候他都驚呆了。他也沒多想就先把強弩手的位置摸清楚, 決定英雄救小弟。
秦松別別扭扭站在那里, 感激的話說不出口。可褚云開救了他的命, 這人情欠大了。
兩人默默無言地低頭打量矮個子的尸體。秦松扯開對方的頭套,他還沒什麼反應, 一旁的褚樓卻暗暗吃了一驚。
“這小丫頭——”他也見過啊!
褚樓回憶了一下師父過壽那天,確定這就是跟在裳云商身后,兩個抬禮盒的小姑娘之一。因為這姑娘那天盯了他半天, 他才會留下印象。
這擇月樓當真好本事,從上到下都身懷高強的本領,卻硬是藏得滴水不漏。他師父壽宴當天,一院子的人不說江湖頂尖,但也都是成名人士,竟沒有一個人看出來。
“這丫頭怎麼了?”秦松看他。
“……沒怎麼,”褚樓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你大半夜的出城,應當有要緊事要辦吧?”他好心提醒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