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們干什麼呢?還要不要訂席面啦?”
寧羽頭疼地盯著他看,半晌開口:“幺兒,你知道擇月樓是什麼地方嗎?”
“大師兄!”寧飛幾個這下慌了,恨不得求爹爹告奶奶,只要寧羽別說話。
寧羽警告地瞪了他們一眼。
褚樓這下再遲鈍,也慢慢覺出不對勁了。
他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寧飛,想了想:“師哥,莫不是花樓?”
“哎哎!就是些姑娘們跳舞助興啊陪著喝喝酒什麼的!”寧飛急忙解釋,“我也沒說謊啊,菜確實好吃!咱不就是想帶幺兒長長見識,都這麼大了……”他頂著寧羽的目光,聲音越說越小。心虛還在其次,主要是他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
褚樓挑眉,盯著期期艾艾的幾個師兄,若有所思。寧羽倒沒再說話了,只是輕輕在背后拍了拍他,褚樓叫他一拍,心里就有數了。
他湊到寧飛跟前,笑嘻嘻道:“師兄說得對,見識我也是要長的,不過嘛……這錢就麻煩二師兄出吧?”
寧飛絕望地看著這一對狼狽為奸的師兄弟,臉色慘白,嘴唇輕顫,捧著胸口如同西施捧心。
“你們……你們真要做得這麼絕?!”他嘶聲質問道。
“看來你二師兄很開心啊,”寧羽掏掏耳朵,欣慰地對褚樓說,“你看他,這樣的激動。”
褚樓:“……”激動是激動,開不開心就看不出來了。
他滿懷人道主義同理心地看著寧飛,對方已經一副搖搖欲墜的慘淡模樣。講道理,雖然他確實打算小小的報復一下,但是師哥這樣子,他都有點為二師兄感到難過了。
二師兄,您真的是處于食物鏈的最底端啊。
于是老大壓著老二,一群人如狼似虎,把寧飛身上的錢都掏光了。
寧德揣著二師兄的錢跑去訂位子,但是臉色也有點像過世界末日。他們二師兄哪里是吃虧的人,到時候還不是他們這群師弟倒霉!
褚樓探頭探腦地看著寧飛在角落面壁長蘑菇,有點猶豫。
他轉頭問寧羽:“師哥……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主要是他并不缺錢花,但是二師兄從小就是個財迷和人形儲蓄罐,外號貔貅——沒菊花只進不出那個。
這下他們一口氣花完了二師兄的存款,豈不是跟要他命一樣的?
某師哥卻十分淡定地撣著自己的袖子:“過分什麼?我早想整治整治他了,看他還敢不敢再去擇月樓。”
或者說,還有沒有錢去。
“……啊?”褚樓回過神,“故意的啊?”
寧羽笑得溫柔含蓄:“可不就是嗎?總算給我逮到機會了。”
褚樓后背頓時一陣發涼。
這是有心算無心,二師兄那實心眼兒哪兒能黑得過師哥這個窟窿心眼兒哦。
“你也別瞎同情他,這家伙就是個棒槌,”寧羽帶點警示性質盯他,抱臂嚴肅道,“那擇月樓是個銷金窟,里頭五毒俱全,人員極其復雜,背后的人還不知道是哪條道上的,一直沒露過面。咱們走鏢的,離這些地方越遠越好,萬一著了道,自己倒霉折進去就算了,連累鏢局才是大罪過。”
褚樓兩輩子都是好孩子,根本沒去過這種地方,一聽這麼可怕,就有些后退。
“師哥,你你要整治二師兄,你就自己去唄,”他嘴角抽抽,“我,我就不必去了罷?”
“怕什麼?”寧羽斜他一眼:“你二師兄有點說得沒錯,是得帶你去見見世面。日后你走南闖北的,稍微復雜點的場面和人都沒見過,被騙去賣了錢都不知道。
”
褚樓訥訥說不出話,低下頭沒吭聲了。唉,京城二代圈混了那麼久,他都堅持沒去聲色場所,這下節操保不住了。
寧羽見狀既無奈又好笑。
他這群師弟們,真是混得太混,乖得又太乖了,可見世上總無兩全法啊。
鏢局的人忙了這一整天,總算把前后三進院落都掛上了紅綢,前院的酒席也都擺放到位。一伙人這才轉到飯堂。
“快快,都坐下趕緊吃飯,”孫玉娘招呼大家,“今天看你們都辛苦,你們先生特地讓我叫了一桌鼎膳樓的席面,足要三兩銀子呢!”
他們鏢局除了寧雄飛這總鏢頭,還另外請了三位鏢頭,都是江湖里小有名氣的人物,再加上固定的鏢師十五人,徒弟十三人,廚娘一人,賬房兼任大掌柜一人,也算小有規模了。如今徒弟里寧羽升了鏢頭,寧飛也快出師,這樣來年就能再多招些鏢師,生意愈發紅火。
別的不說,只看這一屋子的徒弟們,恁大的桌子都快要擠不下,寧雄飛就不免感到喜悅和自得。哎,他當年獨自撐起一家老破小的鏢局,還養了一屋子嗷嗷待哺的娃娃時,哪兒能想到今日這場景?
與他有同樣感慨的,還有坐在另一邊的孫子初大掌柜。
雖然說他不是從一開始就來了鏢局,不過自從來了,也是又當爹又當媽,既管賬又管吃喝。寧雄飛只管出去走鏢賺錢,去談鏢和結算這些事,這大爺從來不理會。孫大掌柜從內心來說,深深覺得自己的貢獻更大,很多時候,總鏢頭在他眼里那就是個打工仔。
這兩人前幾日鬧翻了,這會兒還沒和好,不過孫子初也沒再提離開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