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醒攢——!!芽兒可靈了,亮青子招呼吧!”這賊人哀嚎一聲大聲喊。
“我招你大爺!”褚樓把人往跟前一拽,一只手鐵爪般扣住對方的脖子,左手一抖,長劍出鞘,利刃雪亮如電光一閃,便抵在了另外一賊人的喉結上。
屋內頓時一片死寂。
褚樓冷笑連連:“叫你們招子放亮些,不然進來就是條子掃,片子咬!”
兩人一聽,這是個吃擱念的,攢兒亮!說白了,大家都是道上的,碰上硬茬了,合該倒霉!
褚樓將兩人一捆,將他們渾身上下搜個遍,果真搜出來不少迷藥,銀子,荷包,甚至還有一條肚兜,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孩遭了殃。他氣得牙癢癢,直接拖著人就去了船頭,丟給常三。
常三吃了一驚:“這是?”
褚樓板著臉:“這兩個毛賊,只怕是和水賊有勾當,專在來往船只上拐賣少男少女。”
常三嚇得不輕,他這船可是官船!要是有官員家的親眷在這船上遭了難,他們這些隨船的小吏都要倒大霉!
他忙叫來船頭船尾看守的兵卒,吩咐他們講人押在最底層的貨艙,令人看押,到了下一站便直接送去官衙。
“樓小哥,”他感激地沖褚樓行禮,“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你。”
褚樓擺擺手:“常三哥太客氣,我這也是被賊摸到房里,順手而已。”下次堅決不坐漕船了,安全感沒體驗到,糟心事倒是不少。
這一段風波在常三刻意控制下,無聲無息地便解決了。褚樓左右的艙客有的睡得熟,有的雖然聽到了,也沒聽明白,膽子小的且還不敢探頭探腦,便都糊弄了過去。
只有少數幾人發現船只的守衛森嚴了不少,到了港口上下查得更嚴格了。
于是剩下的路程都平靜無波,反而襯得愈發無聊。
八月下旬,船終于駛達江南口岸。
有詩云:
“舟出嘉禾五里城,僧樓山塔互崢嶸。
酒旗密比隨風舞,漁網橫拖漾日晴。”
這說的就是江南寺院佛塔林立,酒家彩旗招展的場面,十分生動。
嘉興港口,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有一行十來個漢子在熙攘的人群里也依然顯眼。這些人各個高壯,都穿著青布窄袖的衫子,腰帶綁袖和綁腿都是黑色的,襯著人格外利索齊整。要知道,這里畢竟地處南方,水土所致,人均個條就是不足,這時十來個高高大大的小伙子穿著一致,可不造成了一種視覺上的震撼?
起碼褚樓還沒下船,在船頭就瞧見他們了。
“師兄!大師兄!”他興奮地揮手高喊。
最前頭那男子第一個聽見,凝神一看,頓時激動了:“是老幺兒!”
“是他!小師弟!”其他人都激動了。
也沒見他們怎麼動作,十幾個人就都擠到了岸邊。
褚樓背好包袱,興奮地直蹦跶。
他都有三年沒回來了!雖說和師門這邊通信不斷,但畢竟見不到人!他越想越高興,天津府的一切瞬間就被他丟到腦后去了。
船終于靠岸,原本還等在岸口的人群莫名空出一塊兒,只剩褚樓這伙師兄們。船員剛放下懸梯,師兄們就在底下吆喝著攛掇褚樓往下蹦。
大師兄寧羽張開雙臂道:“幺兒,蹦下來,師哥接著你!”
二三四五都在旁邊你擠我我擠你:“我來!幺兒往我這兒蹦!”
褚樓:“……”
大可不必。
自己又不是幾年前那個小豆丁了。
他俯身看看師兄們期待的目光,無奈地笑了。
人群中發出陣陣驚呼,就見那高高的漕船上,一個藍衣服的人一躍而下,輕輕巧巧就落了地!
寧羽扶穩褚樓,上下打量他一番,自豪道:“長大了,是個男子漢了!”
褚樓自謙一笑,十分含蓄。
二師兄寧飛突然來一句:“還是那麼臭屁。”
褚樓:“??”二師兄你是有什麼問題?
其余幾人都哈哈笑了起來。
“走吧,師父在家里等著你呢。”寧羽親熱地揉揉他的后脖子,帶著他前擁后簇地離開了港口。
“咱怎麼回去?”褚樓邊走邊看。三年沒來,港口周邊可以說變化巨大,果然運河兩岸特別是碼頭都是發展的黃金地段。
寧羽指了指在碼頭出口那十來匹黑馬。
褚樓簡直目瞪狗呆:“哇!咱鏢局這是發了嗎?”
寧飛拍了他腦袋:“說什麼傻話,這是你爹給咱家找的門路買來的,一等一的好馬。”
三師兄和四師兄是一對雙胞胎,一起擠眉弄眼:“發確實是發了,多了三十匹馬,可給咱拉了不少生意哩!”
寧羽拍開寧飛的爪子,對褚樓說:“你這還沒到,褚將軍給咱師傅的壽禮就送到了,師父高興得不行,酒都多喝了一杯。”
一群人走到拴馬樁前,各自上馬。褚樓走到留給他的那匹黑馬旁邊,拍拍馬背,又摸摸嚼頭,心里也挺滿意。
他其實有點吃驚,沒想到他爹背著他干了這麼多事。
像這次他自己偷跑,原本還奇怪他爹怎麼沒找他,沒想到他爹干脆就連壽禮都替他準備了。
這不就等于默許他在嘉興多待待嗎?
威遠鏢局就在嘉興南湖旁,這一片湖光山色,景致宜人,故而建有許多私人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