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我見識過這些后,再回過頭去審視氏荻苗寨,我忽然覺得那所謂的對于首領權利的追逐與爭奪是沒有意義的。曾經我們的祖先為了生存,選擇遁入山林。寧愿與蠱蟲為伴,每年受蠱蟲的傾擾。但現在我想,族人們能夠長久地生存下去,與世隔絕或許不再是唯一的方法。他們本不應一生只困守在那大山之中。”
這條路想必并不容易。看著沈見青熠熠發光的眼睛,我才忽然發覺,他好像真的有了幾分能夠承擔責任的首領的樣子。
我說:“那皖螢和你外祖父?”
沈見青冷哼一聲,說:“他們未曾見過外面的世界,不信也不愿。所幸有一部分族人愿意跟著我,我便帶著他們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
我想了想,又問:“你們怎麼到了硐江苗寨來?”
沈見青說:“硐江苗寨本屬氏荻苗寨的一支,聽說是很久前,另一位年輕的首領帶著族人們離開大山后建立的。”
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難怪,難怪安普和阿黎都會知道氏荻苗寨的存在。
甚至如果不是當初阿黎說漏了嘴,我們一行人不會知道有氏荻山。
當初我并沒有把這些細節放在心上,今天才全然明白了。
所以,不僅沈見青改變了我,我也改變了沈見青嗎?
這個想法讓我莫名產生一種愉悅和成就感。
我說:“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我還以為你一直在氏荻山里。”
沈見青直視著我的眼睛,反問我:“那遇澤阿哥,你選擇回來,以為我還在氏荻山里也要回來,只是因為我這個人,不是因為其他任何原因,對嗎?”
我鄭重地點點頭。
沈見青得意地笑起來,眼皮上的紅痣靈動生輝:“我不告訴你,就是希望你所做的任何決定,都不是因為同情我、感激我、因我感動或者任何其他的情感。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感動,我只要你愛我。”
他每說一個字,我的心都跟著柔軟幾分,最后直化成一灘春水。
“我要你堅定地選擇我,只是因為你愛我。”
我忍不住抱住他,眼睛里又蓄上了淚水。
“如果我不回來呢?”我哽咽著問。
沈見青摟住我的腰,聲音貼在我耳邊,他說:“那我會可憐一些了,但我沒有想過。至少現在我賭對了,不是嗎?”
我聽到他的心跳聲,和我的心跳融合在一起,好像是同頻共振一樣。
我沒有任何猶豫,也不容置疑地說出了沈見青想要的那個答案。
“沈見青,我愛你。只是你,也只有你。”
第72章 何謂情蠱
漆黑的夜幕炸開朵朵煙花,絢麗的顏色鋪陳開來,空中就展開了一副耀眼的卷軸。
元旦節的夜晚,苗寨里再次架起了篝火。
硐江苗寨現在一大部分收入來源于旅游業,所以會在各個節假日,趁著人流比較多,舉辦有民族風情的活動,一為留客,二為引客。
蘆笙的曲調歡快高昂,阿妹們手挽著手,和著曲調節奏跳著曼妙的舞蹈,嘴里還高唱著我聽不懂的苗族歌謠。
沈見青拉著我的手,我們兩個順著人潮漫無目的地行走,漸漸地隨著眾人也走到了廣場上。
我忽然想起了當初在鹽城的街頭,人來人往一如此時這般,可我形單影只,孑然只此一身。
現在這幅場景,似乎是我內心深處渴求了很久的,只是現在才終于實現。
一路上不時有人回頭看我們,對我們交握在一起的手投來異樣的目光。沈見青也注意到了,卻更高地舉起我們握在一起的手,好像在向全世界宣布——我們確實是一對!
我很不習慣應對這些目光,但還是由著沈見青去吧。
我們在廣場兩旁的觀景臺上尋了位置坐下,置身在人海里,看著廣場中的喧鬧。
上一次坐在這里的時候,或許我想破腦子,突破所有想象力,也無法猜到后面會發生的那麼多事情。
忽然,沈見青貼到我耳邊,說:“遇澤阿哥,你還記得之前你在這里參加的那場踩腳儀式嗎?”
我不用思索就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時候,便點點頭:“怎麼了?”
沈見青頓了頓,目光定定地聚在我臉上,說:“其實當時我踩到你了。”
我一愣。
我當時,鞋上好像確實有個腳印子。我以為是別人在混亂中不小心踩上的,還給擦干凈了。
可現在,我側過頭看著沈見青,看他俊美無雙的臉,看他脈脈凝視著我的臉。我的心驟然被一種怪異的喜悅感充斥。
“你……”
我還沒說話,沈見青緊接著又控訴:“可你轉頭就給擦干凈了。”
鞋子臟了,不擦干凈難道還要晾著等它風干嗎?
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出口。
我想了想,說:“那現在讓你踩回來吧。”
我說著,把腳伸了出去,用純白色的鞋面對著他,方便他下腳。
沈見青立刻歡喜起來,毫不客氣,抬起腳不輕不重地在我的鞋面上留下了一個腳印。
一只秀美的展翅欲飛的蝴蝶,旁邊似乎還有花朵。
沈見青踩完,還端詳了一遍,自得地說:“不錯,比上次要端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