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見青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冷笑著,說:“你發燒發糊涂了,在說傻話呢。到了這里,你以為還可以離開?”
我怒視著他。
他卻像忽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陰霾瞬間消失,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哦,還有你的那三個朋友。你以為他們就可以沒事了嗎?”
“你什麼意思?”
“苗蠱已經種下了,或許他們現在已經被蠱蟲啃噬了大腦,成為被蠱蟲操縱的行尸走肉了吧。沒有人可以把這里的秘密透露出去哦。”
沈見青說完,戲謔地拍了拍我的臉頰。我如墜冰窟,終于明白了邱鹿和徐子戎接連怪病的緣由。
他們突然發燒的夜晚,卻又在第二天詭異地徹底好過來。我們并沒有放在心上,或者說放在了心上也無從解決。
原來我們早就身陷泥濘了。
第30章 矛盾抉擇
傍晚的時候,沈見青又來給我送飯。
大門緊閉,之前空洞的窗戶被鐵桿封了起來,窗外的風景被切分成一塊一塊的,隔絕了所有翻窗逃跑的可能。我現在算是被他囚禁了起來。
囚禁。
沒想到現在這個時代,這樣的事情居然會發生還落在我身上。可跟沈見青講理根本講不通,他不信什麼人身自由權,只說在這里,一切都聽他做主。
儼然一副又瘋又流氓的土匪做派。
枉我之前還信他單純良善,不諳世事,實際上單純的是我們幾個識人不清的傻子罷了。
“你不吃飯,也不吃藥?”沈見青看著桌上中午送來的,端端正正連碰都沒有被碰一下的飯菜和湯藥,聲音戲謔地說,“跟我鬧絕食啊?”
我翻了個身,用背對著他,不想理會。
他可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難道還可以控制我吃不吃飯、說不說話嗎?我就不信他會讓我餓死在這里。
費一番功夫,關個死人嗎?
沈見青放下手里熱騰騰的飯菜,上前兩步,也不管我的掙扎,伸手觸到我的額頭。
他的手很涼,像一塊冰。
“難怪,你肯定是燒得沒力氣吃飯了,怪我不夠細心。”他自說自話般地喃喃,語氣溫柔,仿佛我們是什麼親密關系。
但實際上我們什麼都不是。
沈見青踱步,然后端著藥坐回床邊:“李遇澤,我喂你吃藥,過來。”
我還是不動。
時間仿佛靜止,屋子里誰都沒有說話,落針可聞。
我合著眼睛,靜靜地等待著他之后的動作。可一分鐘過去了,他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但我知道,他沒有離開。因為他低沉的呼吸聲沒有斷過。
都說死刑犯等死的時候是最難熬的,我現在深有體會。
又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一聲很清淺的笑在身后響起,可我卻下意識生出半邊雞皮疙瘩。
這個瘋子,他笑什麼?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身體突然被一股大力掀了過來,沈見青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臉蛋猝然杵在了我眼前。他雙眼里血絲點點,咧開的嘴里露出尖利的虎牙,笑意滲人。
就算我做好了觸怒他的準備,也被他給嚇了一跳。
“你不理我是吧!不吃不喝是吧!”他說著,探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從床上拽了起來。
我發著燒,渾身酸軟無力,但憑著心里一腔孤憤,生出幾分力氣來。我們兩個扭打在一起,掙扎間我一巴掌扇在了沈見青臉上。
并不重,但卻足夠在他這團火上再澆一把油。
沈見青黑沉沉的瞳孔里幾乎冒出火焰,他一把推倒我。我本來就在后縮,沒提防混著他的力道,猛地摔在床上,后腦正正磕到堅硬的墻壁,“咚”的一聲,痛得我雙眼發黑。
等眼前的黑暗散去,沈見青端著一個素瓷碗,上前一步把我拖到床邊,膝蓋跪在了我兩腿間。他左手掐住我的下巴,狠狠地抬高,我不得不艱難地仰著脖子。而他另一只手就強硬地把盛著黑漆漆藥水的瓷碗碗沿塞進我嘴里。
液體向下灌注,苦澀的氣味瞬間充斥我的口腔。
我瘋狂搖頭,伸出手推、抓、掐、撓,但是都不能撼動他分毫。
喉嚨不受控制地滾動,液體見縫插針地鉆進胃里。但更多的是在我掙扎間噴灑出來,濺得到處都是,床上一片狼藉。
我劇烈地咳嗽,整個胸膛都在震顫,嗆得肺管生痛,鼻腔里也灌滿了藥水。我想我現在肯定很狼狽。
但再狼狽再丑陋一點最好,讓沈見青下不去手最好。
“我早就想這麼做了,我想這一刻想了好久。”沈見青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帶著惡意和羞辱。“你當初不就是這麼喝攔門酒的嗎?你知不知道當時好多人都在看你,你很會勾引人啊李遇澤!”
在我的咳嗽聲里,他掐高了我的下頜,居高臨下地,狠狠地看著我。
我終于近距離地觀賞到了這個陰郁少年的真實面目。
我被他說懵了,過了好久才明白過來,他說的居然是在硐江苗寨的時候。那時阿黎喂我攔門酒,她身高矮于我,我為了不觸碰到她,便微微蹲著身子仰起頭。
彼時彼刻,一如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