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樹林深處走,樹木的排列越密集,光線越陰暗,雜草也越多。幸好樹高草低,行走起來并不十分困難。
我撥開擋在前面的雜草,用撿來的木枝敲敲打打,以防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會有蛇蟲鼠蟻。
說來也是我運氣好,我的木枝好幾次都似乎觸碰到了什麼動物,或許是蛇,但它卻沒有攻擊,連影子都沒被看清就溜走了。
我們提心吊膽地走了一會兒,忽然我聽到了清脆的潺潺的聲音,躍入耳中猶如仙樂。
“是水聲!”我驚喜地脫口鼓舞著身后,緊接著,我眼前驟然一亮——
遮天蔽日的樹木裂開一個小口,露出一小片天光!
一束兩米寬的溪水正潺潺地從未知的源頭流淌而下,太陽正在當空,落照在溪水上,映出個灼目的影子。這小溪清澈地倒映著兩邊繁茂的樹木,宛如溪水中還有個森林世界。溪岸邊是深褐色的泥土和沙石,一腳踩上去就是一個松軟的腳印。
“太好了!是溪水!”邱鹿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沖了上去。她俯身用水杯滿滿接了一杯,也不嫌棄里面還有些泥土沉淀,嘴巴湊上去就是滿滿一大口,頓時解了難捱的渴意。
我喉嚨里早就干得快冒火了,趕緊捧了一口清澈的溪水進嘴里。森林里的溪水入口冰涼,但卻有著一股甘甜的味道,順著肚子往下滑,讓人精神一爽。
“鹿鹿!帶回去燒開了喝!”溫聆玉的嘴皮都干得翹起來了,但依然堅持著,“外面的生水很容易有寄生蟲,喝了不安全。”
邱鹿拍了些水在臉上,笑著說:“我都要渴死了!我寧愿被蟲在肚子里咬死,也不想渴死!”
“別說死不死的!”溫聆玉細聲細氣地說。
“哦……”邱鹿應了一聲,彎下腰,突然趁溫聆玉不備,一捧水灑在她臉上,“我們好姐妹要死一起死!”
溫聆玉裝作氣惱的樣子,立刻發起反攻。
一時隊伍里苦悶的氣息都被她們的笑聲沖散不少。發現這條小溪居然是我們這幾天以來,唯一一件幸運的事情。
我尋了個大石頭,坐在上面歇腳。目光隨意地掃過密林。這里綠意豐富,就當放松眼睛了吧。
忽然,在小溪對岸,一塊怪異的石頭進入我的視野。
我皺著眉,凝神去看。
“怎麼了?”徐子戎走過來。
他是體育生,視力極好。我指著對面問:“你看看,那個東西……是個石碑?”
第12章 氏荻石碑
徐子戎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立刻瞪大了眼睛。
“那就是個石碑,上面還有字!”他篤定道。
綠色的枝葉層層疊疊,垂墜而下,一塊半米高的石碑藏身其中。那石碑碑身上長滿了綠色的苔蘚,與周圍的環境幾乎融為一體,如果不是我運氣好,或許還真的會被看漏過去。
我趕緊追問:“什麼字?”
“太遠了,看不清……”徐子戎說著,猛地一提氣,原地起跳!
體育生果然不一樣,兩米多寬接近三米的小溪,他連褲腿都沒有沾濕就跳到了對岸。
徐子戎來到石碑前,蹲下身子,掀開遮擋的雜草,皺著英挺的長眉自習辨認起來。
“嗯……嗯……”
我見他“嗯”了半晌沒個回應,忍不住問:“到底是什麼?”
徐子戎有些尷尬的站起來,沖著我們撓了撓頭:“我不認識這個字。”
我:“……”
邱鹿也無奈地擋著臉,一副“我和他不熟,丟臉也不丟我的臉”的表情。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退后兩步,微微助跑,腳下用力一瞪!
險險地跳到了對岸。
我重心不穩,差點往前撲倒。幸好徐子戎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我的胳膊。雖然姿勢沒有徐子戎漂亮,但好歹也是有驚無險地過來了。
我上前去查看那個石碑。
這石碑應該是上了些年代,苔蘚讓它摸起來有種滑溜溜的惡心。幾只小昆蟲吊在碑身上,我還沒去觸碰它們,它們就驚慌地逃走了,好像我是什麼捕蟲獸似的。
碑身邊緣雕刻著一些我看不懂的花紋和圖騰,既像蝴蝶又像鳳凰,還有一些裝飾性的花朵和飛鳥。中間刻著兩行字,當年應該是描過紅,但現在在歲月的風蝕下早已沒了色彩。我皺起眉頭,仔細辨認。
其中一行字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歪歪扭扭的。另一行字是古體篆文,我勉強認識。
文學院里剛好有個古漢字研究所,研究所里的教授曾經給我們上過一個學期的課。我當時好奇心重,對古漢字的興趣也大,便跟著他學習了半個學期。
現在我無比感激當初的自己。
“氏……”我觸摸著碑身上的刻痕,艱難地一邊認一邊出聲,“氏荻……山……界——氏荻山?!”
說完,我自己先驚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里居然是,居然是……客棧老板曾經給我講過的氏荻山?
我在導航上都沒有找到這個地方,可現在卻誤打誤撞地來到了這里?
“好耳熟的名字。”徐子戎喃喃著。
邱鹿她們在對岸高聲問:“你們看清了嗎?認字兒不?”
徐子戎有一種被點名的尷尬,立刻說:“這是古漢字,要不是阿澤,你們來了也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