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我見青山
出去的曙光就在前方,溫聆玉和邱鹿激動得抱在了一起。
“太好啦!小玉,我們終于快出去了!終于快走出這個鬼地方了!”
溫聆玉激動得連連點頭。
連徐子戎都開始用右手點著兩肩、額頭和肚臍,畫出了一個不甚標準的十字架。他這個人,平時堅稱自己是唯物主義者,社會主義的接班人。現在卻在感謝上帝保佑。
既然知道了離出去已經不遠,我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放松,笑容都輕松不少。看著少年還背著背簍,便說:“你要不要我們載你一程?我們不是壞人,只是單純想感謝你。”
少年搖搖頭,說:“不用了。”
我莫名有些失落,想了想,又鼓足勇氣說:“我們還蠻有緣分的,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
“緣分。你又說這個詞,好奇怪……”少年似笑非笑,“我叫沈見青,看見的見,阿青的青。”
阿青的青?
阿青是一個人名嗎?怎會有人用別人的名字來介紹自己的名字?還是說,那是他的心上人?
“是‘我見青山多嫵媚’的見青嗎?”
沈見青“噗嗤”一聲笑出來:“我不知道,沒聽過。但你們外面的人說話真好聽,很有意思。”
他一笑,露出個淺淺的酒窩來。
“我叫李遇澤。”
沈見青挑了挑濃長的眉毛,好像對我的名字沒有意外,也不感興趣。
我轉身跑去后備箱,找到我買的為數不多的那點特產,抽出一袋肉干跑回來遞給沈見青。
沈見青皺眉,看了看那肉干,又看了看我,沒有收下的意思。
我解釋說:“算是我們的感謝,你幫了大忙。”
他搖搖頭,不肯收。
我說:“那就當是我們交個朋友,這是我的見面禮。”
沈見青這回眼睛亮了,伸出手來。他的手指刮到我的手背,溫度很低,在我皮膚帶起一陣麻癢。還沒等我回神,他就快速收回手,同時接過肉干。
“李遇澤,走嗎?”等在一邊的邱鹿提醒。
我點點頭應了她。想到這次苗寨之行的最后,我竟然能知道那張偶然抓拍到的照片上的苗族少年的名字,我就覺得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我們走了,再見。”我說完,沈見青也不應答,只是退到路邊,笑著看我。
我上了車,小越野緩緩行駛,向著沈見青指引的方向。我瞥了一眼后視鏡,沈見青還站在那個地方,連姿勢都沒有改變,一動不動地目送我們遠去。
他的身影越來越小,變成了一個藏青色的小豆,然后車轉過拐角,他消失不見。
有了逃出生天的愉悅,車廂里的氛圍都輕松了不少。他們又開始聊了起來,還時不時爆發出歡樂的笑聲。
我已經想好了,回去之后就把這次拍攝的照片整理一下,妥善地收藏起來。雖然有驚但幸好無險,不過就是這樣跌宕起伏的經歷才有趣,不是嗎?
我垂眼掃視油表。我們得快些了,希望在車油耗盡之前,我們能夠走出去。
我想著想著,突然變故又生!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伴隨而來的是車輛的劇烈搖晃!
“啊!”
邱鹿嚇得尖叫,下意識和溫聆玉抱在了一起。
我也嚇了一跳,車子在巨大的變故下停了下來,最后熄火。
車廂發生了很嚴重的傾斜,這是我沒有下車就已經感受到的了。
一個不好的猜想出現在我腦子里。
我推門下車,視野變得更加直白——果然,車爆胎了。
而且很詭異的是,兩個后輪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同時爆胎了。
后輪干癟了下去,從圓形泄氣成了不規則的丑陋形狀。連帶著車廂也傾斜了一些。
真是……怎麼會這麼倒霉?
我們這次出行是沒有看黃歷,和哪路大神犯沖嗎?!
我郁悶地抓了抓頭發,煩躁地狠狠一腳踢在路邊的樹干上。
“是不是爆胎了?”溫聆玉下車來,看到后輪之后也陷入了沉默。
高興了沒多久,我們就又樂極生悲了。果然太過跌宕起伏也不是那麼好的,有時候一路順風也是種幸福。
徐子戎痛苦地呻吟一聲:“怎麼辦?這可是我們租來的車子,結果給人家搞爆胎了,可得賠錢。”
“現在還想著賠錢。我們先走出去再說吧。”我說。
溫聆玉也說:“對,現在我們只能走出去了,希望目的地還不遠,我們可以在天黑之前到達。等我們到了鎮上,再找人來拖車吧。”
也只有這樣了。
為防萬一,今晚還要繼續在野外過夜,我們都帶上了充足的物資。我穿上了沖鋒衣,背包里放好了足夠一天的食物,還有充電寶等工具。想了想,行李箱里又放了露營的必需品。最后視線轉到了相機上,我猶豫了起來。
雖然單個相機并不重,但現在的情況應該是帶生存物資最好。可我實在不放心把相機留在車里,畢竟里面還保存了很多重要的資料。
我斜眼往旁邊看,溫聆玉也默默地把在苗寨里調訪的重要筆記塞進了包里。
她的側臉很專注認真,并沒有因為現在糟糕的狀況而陷入徹底的慌亂中。我忽然覺得,有她這樣的人為伙伴一起做研究,似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