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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店出來,葉淶剛走到車邊,就聽到風里裹了一道清冷低沉的聲音,在叫他。
“葉淶……”
風從指縫間穿過,葉淶冷得一哆嗦,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后背直直的,整理好臉上的表情,笑瞇瞇轉頭,果然是盛明謙。
“盛導,真是巧,你也是來吃飯的?”
幾天沒見,葉淶感覺盛明謙不太一樣了,頭發長了一點,雙眼下的青色明顯,眼神幽冷,還是給他一種壓迫感。
“不吃飯,”盛明謙聲音啞了,抱著胳膊靠著車門,“才離婚幾天,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出來相親了?”
葉淶壓了壓眉頭,他不知道盛明謙是怎麼知道他是來相親的,除了孤兒院的人,他沒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但他也不想多問。
理智上,葉淶不想多跟盛明謙見面,十年的情感頗有重量,時時刻刻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他現在依舊無法直白平坦地面對盛明謙,之前在心里勉強澆筑起來的用來抵御的城墻,已經慢慢壘出了高地,他不想跟盛明謙多待,他怕那堵墻會破裂坍塌,所有的一切都功虧一簣。
葉淶眼神往上挑著,對上盛明謙的眼睛,盡量跟他保持距離:“盛導,原來你也知道我們已經離婚了,離婚了,我們就已經沒有關系了,協議關系沒有了,婚姻關系也不存在了,我們是兩個互不相干的個體,我現在跟人相親,跟你無關了,話說,你怎麼反應這麼大?”
葉淶似笑非笑,眼里是調侃也是遺憾:“盛導不會是后悔了吧?還是說……你的占有欲在作祟?嘖,這種思想可萬萬要不得……”
主動攻擊也是一種防御機制,這是人的本能。
葉淶說完屏住呼吸,胸口那里一直砰砰直跳,他沒等盛明謙的回應,轉身開門上了車,余光還是清晰地看見了盛明謙額角在跳動。
年后雪一直沒停,斷斷續續地下。
北風呼嘯,雪花凌亂,紛紛揚揚。
呼呼的風吹打著玻璃窗,就要穿透了一樣,葉淶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才睡著了,最后還是被疼醒了,身體里像嵌了鋼針。
疼,渾身疼,太疼了,惡魔的利爪在不斷拉扯他的身體,就快要把他撕碎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頭發一捋一捋貼著臉,葉淶甚至聽到了汗水滾下去的啪嗒聲。
很久沒這麼疼過了,這一次好像要把之前落下的都補上一樣,葉淶咬著牙,還是忍不住呻吟。
等到那陣刀削斧砍的尖銳過去之后,葉淶才撐著胳膊從床上爬起來,拉開床頭抽屜,干吞了兩片止疼藥,但絲毫沒有作用,那種疼不只是身體上的疼。
“小淶,你沒事吧?”院長還沒睡,在隔壁房間聽到聲音,過來敲門。
葉淶聽到門外的咳嗽聲,低頭一口咬上自己的手腕,嘴里頓時一陣血腥氣,手腕上的疼痛稍微轉移了身體里那些關于疼痛的敏感神經。
“小淶,你怎麼了?”門外的敲門聲越來越大。
葉淶勉強躺好:“院長媽媽我沒事,我沒事,就是做噩夢了。”
“你嚇死我了。”
“我沒事,外面冷,您回去睡覺。”
“你屋里有水嗎?我給你倒一杯。”
“有水,有水。”
院長又在門上敲了幾下:“那你有事叫我。”
葉淶大口喘氣,用力應了聲“好”。
等到門外的腳步聲遠了,葉淶徹底癱軟在床上。
葉淶張著嘴呼吸,臉色慘白,疼痛終于消退。
床頭柜上的手機鈴聲響了三遍他才接,是個陌生號碼,已經快一點了,不知道是誰的電話。
葉淶接了電話正想著,對面一個男人的聲音已經傳過來了。
“葉淶,新年好呀,等了你幾個月了,今天又是周四了,怎麼不來?”
那道聲音來自地獄,像被雨雷劈過,粗糲陰冷,怪聲怪氣,等葉淶聽出來是誰,恐懼在腦子里轟地一聲炸開,剛從一個深淵爬出來,此刻又被人一下子摁進了冰雪里,身體瞬間凝住。
同樣的錯誤,不能再犯第二次,葉淶找回一點溫熱的呼吸,強迫自己理智一些。
現在隔著電話,他什麼都做不了。
葉淶打開手機錄音功能,裝作沒聽出來:“你是誰?”
對面有打火機點煙的聲音,聲音通過聽筒,拽著葉淶耳朵,葉淶汗毛直立。
“現在當了大明星了,記性也不好了,怎麼說你以前也跟我姓過兩年,這麼快就忘了?傅銳格。”
“別這麼叫我,我不是傅銳格……”葉淶低吼著,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
“別激動,別激動,”男人的笑聲傳過來,“葉淶,你現在是大明星葉淶,我看到新聞了,你跟盛明謙,真的離婚了嗎?”
第42章 說了,又有什麼用呢?
寧遠的訪談節目,節目組第一次嘗試直播的方式,寧遠跟葉淶是老搭檔了,默契還在,第一期算是試水,所以請了不會出意外的葉淶。
之前兩人已經溝通過問題稿跟一些話題梗,節目直播前要彩排,大家都以為不會出意外的葉淶,成了那個最大的意外。
寧遠辦公室里煙霧繚繞,光線都模糊了,葉淶跟寧遠坐在沙發兩頭,一人抽著一根煙,辦公室門關得很嚴實,導演坐在角落里一直搓手,坐不住了又站起來,在屋子里來來回回走,邊走邊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