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正宇也離開了,只是他跑出校門的速度很快,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在視野死角的萬秋。
而萬秋也沒有去和付正宇搭話。
萬秋安靜的坐著。
目光始終凝視著不斷來到校門口的車輛,看著從車上下來的人。
終于,萬秋找到了他想要看到的那個人。
萬秋站起身,提著書包,邁開步伐,向著那個人走去。
高大的男人,肩膀有點單薄,彰顯著他并不算年輕的年紀。
男人回頭,一眼望見了萬秋。
他的目光定格在萬秋的身上,萬秋也抬起頭。
男人背對著他的車,走向了萬秋。
萬秋雙手拎著書包,仰頭看著這個高大的男人。
冉永睿首先開口:“你看上去在等我。”
萬秋第一次這樣主動的和一個陌生人搭話。
可因為有著支撐著他的理由,萬秋沒有露出膽怯:“你好。”
冉永睿低頭,對萬秋道:“你是有話想和我說嗎?”
萬秋悄悄的吸了口氣:“你要帶弟弟走嗎?”
萬秋屏住了呼吸。
等待著冉永睿的回答。
“是。”
過于肯定的回答,讓萬秋的視野出現短暫的空白。
“為什麼?”萬秋繼續問道。
“因為他是我的孩子。”
“可是……你拋棄他了。”
“拋棄他的人不是我。”
萬秋悄悄握緊了書包的背帶:“可是他在家里很好。”
冉永睿看著萬秋。
瘦弱的孩子根本不會掩飾內心的慌張,可依舊強撐著站在他的面前。
像是張開了瘦弱的爪子企圖擋住野貓的松鼠。
冉永睿卻并沒有溫柔的對待他人的孩子的想法。
“那是你的家,并不是那孩子的家不是嗎?你和你的爸爸媽媽,你的哥哥們,有血緣關系,但是那孩子沒有,和他有血緣關系的人是我,只有我才是他的親人。
”
“他是我的弟弟。”萬秋立刻道。
“你還太小了,不會理解的,你并不懂得血緣有多重要,你和他根本就不是親兄弟,他始終無法成為你家里的一員。”
萬秋知道他很笨,這個世界上一定有很多重要的,他不知道、不理解的事情。
比如這個男人說的血緣。
但是唯獨有一件事他知道的很清楚。
“他是我的弟弟,是我的親人,是我最重要的人!”
萬秋肯定的,告訴面前的男人。
“他對我也很重要,他是我的兒子,是因為我才能出生的孩子。”
冉永睿的神色總是平淡的,語氣不徐不疾。
他根本不將這個強迫著自己面對他的萬秋,看做平等的對話對象。
“你專門來這里,是想要維護那孩子嗎?”
“他是我的弟弟,我要保護好他。”
冉永睿笑了。
一個成年人看著說著好笑的話的孩子那般的笑。
冉永睿不曾將萬秋的認真放在心上,也不會平等的對待萬秋的擔心。
甚至即便要交涉,萬秋也從來都不在他可交涉的范圍圈內。
“不要和叔叔開玩笑了。”
冉永睿冷然的聲線,帶著漠視的。
“這是那孩子自己要決定的事,你只不過是一個沒有血緣的兄弟罷了。”
萬秋對情緒是敏感的。
在這個人身上,萬秋甚至看不到他正視自己的眼神。
萬秋不理解這是不尊重他的含義,也無法找到反唇相譏的辦法。
可從來都容易被他人的情緒影響的萬秋,一直被楚憶歸影響著。
夢中的,由記憶和煙灰拼湊而成的世界中。
萬秋感受到了楚憶歸的情感。
——‘他離開了楚家。
’
不是‘他很高興離開楚家’。
他的弟弟并不是在做高興的事情。
萬秋抬起頭,認真的告訴這個男人:“弟弟無論見你多少次,他都不高興。”
“你肯定帶不走弟弟。”
“我會保護好他!”
萬秋如此堅定著。
“你真是個傲慢的小孩,明明是有錢的家里,卻沒有給你足夠的教養嗎?”
冉永睿皺起眉頭。
他伸出了手。
高大的中年男性,仿佛巨大的陰影,隨著那只手的靠近,一點點吞噬籠罩在萬秋身上傍晚的霞光。
萬秋堅定的站在原地,不露畏懼。
然而突然從萬秋的身后伸出一只手,直接打開了伸向萬秋的那只手。
清脆的響聲陡然打碎了彌漫在整個空間中冰冷的氛圍。
冉永睿的手維持著被打開的姿勢,眼中很是詫異。
“你們在做什麼?”楚憶歸的聲音從萬秋的身后傳來。
萬秋在意識到身后的人是誰后,張開雙手。
像是想要用自己的身高擋在兩個人中間,分隔開他們。
冉永睿的表情恢復了平靜,詢問楚憶歸:“你是怎麼和他說我的?他將我當做敵人。”
“哥哥并不會無緣無故排斥一個人,要麼是為了我,要麼是因為冉先生太像壞人,亦或是兩者都有。”
楚憶歸看上去很平靜,絲毫沒有面對血親的喜悅。
“哎。”冉永睿在看到楚憶歸后,顯然恢復了幾分耐心,“今晚一起吃飯嗎?”
“抱歉,今晚是需要和哥哥一起放學的時間。”楚憶歸道。
“你是要拒絕爸爸嗎?”冉永睿問道。
楚憶歸甚至沒有回答這句話,似乎并不認為這句話時在和他說。
楚憶歸只是拉起了萬秋的手,直接越過了冉永睿的身邊。
擦肩而過時,楚憶歸對著冉永睿說道:“我似乎沒有和您說過要和您見面,和您一起吃飯只是出于禮貌,請不要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