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的,想要表達。
“我讓媽媽,失望了嗎?”
“對,你讓我失望了,什麼都做不到的廢物。”寧巧珍一點都沒有顧忌,毫不猶豫的說道。
“對不起,媽媽,我錯了……”萬秋站在原地,明明是在灼熱的太陽之下,可萬秋卻仿佛回到了那個冰冷的雪夜,“媽媽,對不起,媽媽是……最好的媽媽,是我不好,我……可以改,我可以……我不怕疼……疼就有錢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寧巧珍瞪了萬秋一眼。
“媽媽……”
萬秋的空蕩蕩的眼睛里,承載了如此龐大的絕望的情感,他不太會哭,他很久都沒哭過了。
因為有媽媽,他現在很高興。
可是媽媽不要他了。
淚水掉落,萬秋卻分辨不出淚水到底是灼熱的,還是冰涼的。
“媽媽,我錯了。”萬秋伸出手,想要抓住寧巧珍,祈求寧巧珍的原諒。
“你平時不是很聽話的嗎?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胡攪蠻纏的?!”寧巧珍有些急躁了。
“行了。”終于一直在一旁看著陸清河看不下去了,“差不多了,上車,走。”
陸清河也真的覺得,這一次的任務接的,他估計要做好久的噩夢,一宿一宿的睡不著覺。
萬秋漂亮的眼睛,就仿佛最精致的玻璃器皿,將承載在其中的悲傷比任何時候都要醒目。
他就連哭泣的聲音都仿佛落入玻璃杯中的水珠,激不起任何聲響,默不作聲的從杯壁上滑落,很快干涸,留不下任何痕跡。
陸清河只覺得胸口堵著一團氣,上不去下不來,噎在喉嚨中。
即便是他,都想要上前將去安撫那孩子。
只是他忍耐住了,這不是他該做的事。
“行啦?這就行啦?那快走吧?”寧巧珍一聽到陸清河的話瞬間眼睛放光,快步的走了過來,就要上車跟著陸清河走,對萬秋沒有半點留戀。
“媽媽。”萬秋似乎也想要跟上來,然而身體卻過虛,又在陽光下站著,幾乎是直接就跪坐在了地面上。
陸清河呼吸一窒。
陸清河看著在地面上的萬秋,突然有一種怪異的想法。
陽光下的枯骨。
萬秋太瘦弱了,又瘦又小,骨節分明,在這個豐饒的時代中,卻活的宛若游魂。
“快走快走。”寧巧珍還記得楊瀟雨的吩咐,她要當著萬秋的面走了才行。
陸清河也直接開動了車子。
他們離開的越早,萬秋的親生父母就能來的越快。
而陸清河也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將這個女人帶離萬秋的身邊了。
陸清河甚至都不敢看后視鏡,看一眼都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身后沒有哭喊大叫,陸清河卻覺得脊背都在發麻。
那雙眼睛,那滴眼淚,幾乎是給陸清河下了詛咒,開車的手在微微顫抖,仿佛他很快會被這詛咒偷走視野,發生車禍。
陸清河心情很差。
寧巧珍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也只有一眼。
車輛行駛了很久,寧巧珍終于忍不住開口了:“錢都是我的了嗎?”
寧巧珍開心的就準備去打開車后座的兩個箱子。
里面滿滿當當的現金讓寧巧珍心花怒放。
“喂,你把我送到……這里是什麼地方,你把我帶出城了?”寧巧珍剛剛想要選個下車的地方,看了一眼窗外才發現不對。
因為一直在注意箱子里的現金,她沒有注意到越來越陌生的風景。
“因為雇主的要求,你必須要離開這座城市,再也不能見到三少爺才行。”陸清河刻意用了‘三少爺’,尊敬又和寧巧珍劃開了界限。
“什麼?”寧巧珍一愣,但是想了想現在在那座城市里,寧海還有相當多的欠債,自己如果被發現有錢了肯定會被催債,那不如先走了算了。
“行吧,反正我有錢。”有了這一百萬,寧巧珍根本就不害怕去任何地方。
“那錢不是給你的。”然而,陸清河直接打碎了寧巧珍的沾沾自喜。
“什麼?”寧巧珍一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筆錢是給我的,是這一次任務的尾款。”陸清河的手指敲擊在方向盤上,他停了車,此時有一個單獨的站在路邊的黃發的男人打開了后座的車門,鉆進了后座。
車子重新行駛了起來。
寧巧珍隱約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了,偷偷的拿出手機想要撥打報警電話。
“哈。”黃虎一把就將寧巧珍的手機打了出去,手機撞在玻璃上,又狠狠反彈到車座下,“你好啊,老巫婆。”
寧巧珍的眼中浮起驚恐之色:“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要干什麼?”
“雇主的要求是讓你不要見到三少爺,但是既然在國內,你還是能見到三少爺的不是嗎?我們可是專業的,要完成雇主的每一個任務,絕不留后患。”陸清河的聲線逐漸壓低,泄出幾分戾氣。
“這段時間可真是太難受了。”黃虎坐在了寧巧珍的身邊,攤開雙手,沒有西裝革履,今天的他穿著一條老漢背心,露出結實的肌肉,“終于結束了。”
“你們要把我送到哪里去,你們要做什麼,你們這是犯法的,你們不能這麼對我。”
寧巧珍慌了,一切發生的太快,她甚至連基本的防范意識都還沒有升起。
慌亂無措的就要去拉開車門,但是行駛中的車輛根本無法打開,車輛向著不熟悉的路線迅速行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