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不遠處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郁衍反應了一秒,才意識到眼下的情況。
他循著聲音去看,就見李時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對方還穿著昨天那件灰藍色的外套,上面還沾染著一片片暗紅色的污漬,此刻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腦袋又傳來一陣疼痛,郁衍難耐地蹙眉,想要活動一下身體,卻忽然發現自己的手動不了了。
他皺眉轉頭看去,發現自己的手被一副手銬拷在在床頭。
郁衍只掙扎了一下,片刻后冷靜下來,他轉向李時:“你想做什麼?”
“你終于開始關心我想要做什麼了嗎?”李時嘴角勾起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如你所見,我把你綁起來了。”
郁衍臉色極其難看,看向李時的眼神帶上了明顯的冷意。
李時毫無所覺,繼續平靜道:“我本來想和你慢慢來的,可我發現我錯了。”
“像你這種人,要想把你留在身邊,最好的辦法是捆起來。”
說到這里,李時像是想到什麼般笑笑:“你看,就像現在這樣,我永遠不會擔心你無緣無故的消失了。”
“你知道你現在的行為被發現了,會面臨怎樣的指控嗎?”郁衍聲音極其冷硬。
李時絲毫不以為意:“違法嗎?我本來就是個爛人了,不怕再多這麼一條罪名。”
“今天九點鐘,我有一個預定好了的會面,如果我不出現,就會有人察覺異常。”郁衍冷靜道。
李時從兜里摸出一根煙點上,懶散的仰靠回椅子上:“我以為你至少應該了解我,你什麼時候見我怕過?”
郁衍沉下臉色:“你瘋了。”
這次李時沒有作答,只沉默的抽著煙。
公寓臥室里一片昏暗,僅有一道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打在地板上,白色的煙霧在這道光線里緩慢的騰空,扭曲。
室內一片靜謐。
很久。
煙霧里傳來李時模糊不清的聲音:“或許吧。”
郁衍被鎖在這所公寓整整三天。
李時不知道從哪里帶回來一根腳鏈,給郁衍換上了。郁衍這才能稍微多一些活動空間,但還是超不出臥室的范圍。
換鎖鏈的時候,郁衍連掙扎都沒有,就那樣任由李時將那條細細的鎖鏈扣在了自己的腳腕處,只是在李時弄完時,說了一句。
“李時,這樣沒有任何意義。”
李時起身的動作一頓,隨后仰頭看向郁衍,平靜的問:“一會兒想吃什麼?”
郁衍不再說話。
李時也并沒有指望從對方口中得到回答,他自顧自的說:“我看冰箱里還有...恩,那是餃子吧,外國這些洋玩意兒我是看不懂,我看著弄吧。”
一個小時后,李時端上來一盤像模像樣的食物,郁衍沒有拒絕,接過李時遞過的餐具。
李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一旁的郁衍吃飯,單手拉開一罐啤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郁衍頭上的傷已經被他包扎過了,白色的繃帶規整的在郁衍頭上繞了一圈,最后在末尾處細致的打了一個結。
全賴他過往總是受傷,這種包扎的事情他做的倒是得心應手。
包扎用的藥物和繃帶都是他出門買的,這所公寓所處位置還算繁華,便利店藥店都在附近。
李時對英語一竅不通,單靠著手機里的在線翻譯器,也能將該買的東西都買回來。
冰箱里被他填滿了各色的水果蔬菜,李時甚至還在經過花店的時候買了一盆看起來很像是玫瑰的盆栽花。
店員嘰里咕嚕說了一堆李時聽不懂的英文,最后重復了幾遍花的名字“nowa”。
他將那盆開的正是熱鬧的花擺在了郁衍的床頭的柜子上,對一旁看書的郁衍說。
“你還記得我送給你盆多肉嗎?”
郁衍翻開書頁的手頓了下,視線放在那盆花上一秒,而后又收了回來。
“其實那會我更想送的是玫瑰。”李時隨意的擺弄了下那盆花的葉子:“我一直很想送你玫瑰,最好是紅色的...”
說到這里,李時又很輕的笑了笑:“我知道你很寶貝那盆多肉,雖然你不說,可我知道你是在意的,不然也不會偷偷查資料,研究怎麼養護的方法。”
笑了兩聲,李時的聲音又低沉了下來:“可惜那會只顧著找你,沒顧上它,等我想起來的時候,已經干的不成樣子了,怎麼救都救不回來了。”
“之后我去了很多店,找了很多地方,但再也找不到一盆一模一樣的了。”
李時說完后,空氣里安靜了很久。
“李時。”半響,郁衍開口,他說道:“你已經不是十八歲了,愛情不應該是你人生的全部。”
李時不在意的扯了扯嘴角,并沒有開口反駁郁衍。
郁衍與他,怎麼能僅僅是愛情這麼簡單呢?如果只是愛情,那不至于讓他執著了七年。
他其實也不清楚,對方與他意義,非要說個所以然的話,以他貧瘠的知識素養想象,大概就是水與魚,土壤與花朵的意義。
七年的時間,都沒消磨了的愛與恨,化成了他人眼中不顧一切的偏執。
可對李時來說,他只是想回到他的水里,扎根進他的土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