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子川拍了拍裴溫的肩膀，說：“裴總啊，平時看你好像挺淡定的，沒想到也這麼沉不住氣。就一句話，聽上級命令行事。陸隊在會上說的話，你都忘了？”

　　“可是……”

　　“停。”林子川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他對裴溫說：“無論你發現了什麼疑點，都沒有必要跟別人說。”說著，他左顧右盼，忽然湊近裴溫，悄悄說道：“但是，可以偷偷跟我說。”

　　“……”

　　裴溫帶林子川來到他的電腦前，打開電腦給林子川看他用圖形軟件畫出來的人物關系圖。

　　“林隊你看，王淑桐那個案子的受害人舒明德，他與一位叫皮魯的大學教授曾是好友；皮魯的研究方向是基因工程，但現在他已經被停職；皮魯是鄔云的表舅。”裴溫迫不及待地說，“林隊還記不記得，之前我說鄔云很可疑，想繼續調查他，我調查鄔云的時候有個意外發現，鄔云跟肖榆見過面，他倆很早之前就認識了。”

　　林子川心想，這些我都知道，鄔云和肖榆同是AS組織成員，聽原姝指揮。

　　但這些他沒有告訴裴溫，他覺得跟紅螺計劃有關的東西早已超出了裴溫的工作范圍，這已經不是裴溫的責任。為了裴溫的安全著想，林子川覺得裴溫還是不要去管的好。

　　裴溫繼續道：“人物關系串聯到這里，就跟肖榆沾上了邊，而肖榆就是那個把教唆犯罪的信件寄送給王淑桐的人，哪有這麼巧的事，這里面一定有什麼聯系！”

　　林子川看著電腦上的人物關系圖，瞇了瞇眼。

　　林子川迅速在大腦中組織推理：皮魯研究的基因工程，與AS組織所做的事密切相關，加上他的表外甥鄔云是AS組織成員，皮魯也是AS組織的一員的可能性非常大，他被停職估計就是因為這個。

同理，舒明德是醫藥公司的老板，又是皮魯的好友，那麼舒明德大概率也跟AS組織有關系，而舒明德的死跟肖榆又有間接關系。林子川是這麼推測的，舒明德是個金錢至上的黑心商人，表面光鮮，背地里其實干過不少虧心事，他一心為錢的行事方式引得AS組織不滿，所以AS干脆借王淑桐之手殺了他。

　　不過事實到底如何，林子川無法求證，也無力求證，他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安撫裴溫，讓他不要再往下查了。畢竟裴溫雙親健在，端著鐵飯碗安安穩穩陪著父母不好嗎，給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煩干什麼呢？

　　林子川笑瞇瞇地看著裴溫，對他說：“好了，我知道了。要不這樣，你查到的這些資料都發到我電腦上吧，然后把你電腦上的刪了，你別查了，你剛出院，要好好休息，別勞神費力的。”

　　裴溫冷冷地看著林子川，看了好幾秒，突然冷不丁說道：“你不對勁，這不像你的反應。林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咳，上級都不讓查了，我能知道什麼啊？”林子川打哈哈道。

　　“林隊難道想瞞著所有人自己調查，玩孤膽英雄？”

　　“哈，你怎麼住了個院變幽默了？還孤膽英雄？又不給我漲工資我調查什麼我？是這樣的，真的是上級給的壓力，讓我勸服你們這些好奇寶寶……”林子川苦口婆心地說。

第292章 終篇 下（六）

　　林子川用盡了畢生口才, 終于使裴溫相信這件事不可以再查下去，并讓他答允從此之后絕不私自調查。

　　裴溫倚在窗邊，扭頭去看窗外的風景, 眉頭緊鎖。

　　“我相信你說的話，因為一些原因, 上面不允許透露這件事背后的秘密。”裴溫對林子川說，“我只是個小警察，上面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我不該去窺探這個秘密。但除了是個警察，我也是民眾中的一員, 如果這個秘密涉及到我的生活, 難道我就沒有知情權嗎？上面選擇隱瞞, 就不怕失去民眾的信任嗎？”

　　林子川啞然, 心里兩頭難。裴溫說的沒錯, 紅螺計劃這麼大的一件事，民眾應該有知情權和表決權；可白杞民的擔心也有道理, 許多歷史事件表明, 民眾未必是絕對理智的。

　　林子川想起了白夜的話：“這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論題。”雖然林子川身為執法機關人員, 工作時嚴格遵循依法辦事的準則, 但他也知道, 世上其實有很多事是分不出絕對的對錯來的。

　　周巖走了過來, 他看見林子川和裴溫一個坐著發呆一個站著看窗外風景，兩個人沉默不語，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連忙笑著打哈哈道：“喲, 你倆這是在干什麼呢？”

　　周巖親熱地攀上了裴溫的肩膀, 問他：“裴總，星期六有空嗎？”

　　“有啊。”

　　“那能跟我調個班嗎？星期六我值班，但我家里有事，這星期你幫我值，下星期我幫你，換一下。”

　　“可以，沒問題。”裴溫爽快地答應了。

　　刑警屬于公務員，有雙休和節假日，但由于工作的特殊性，周末和節假日刑警隊必須有人值班。云城區公安分局采取的是輪班制的值班制度，如果值班安排跟自己的私事有沖突的話，找同事換一下班就行。

　　找同事換班在隊里是再日常不過的事情，林子川看著他們，有一瞬間覺得那勞什子紅螺計劃離自己遙遠得很，自己只是警察隊伍中平凡的一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