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子川去法醫室準備叫上白離云一起回家時,辦公室的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林子川敲開了法醫室的門,只有虞小水一個人在里面。
“你師父呢?”林子川問。
“他早就已經走了。”虞小水說。
林子川看了看時間,拍了一下腦袋,說:“也是,都這個點了,早就下班了。”他問虞小水:“你怎麼還沒走?”
虞小水一臉認真地說:“今天師父幫我解答了很多問題,我想溫習一遍再走。”
林子川笑道:“這麼刻苦?唉,還是太年輕啊。小水,我跟你說,工作雖然重要,但該下班的時候就得下班,好好下班,好好吃飯,好好休息,身體最重要。”
“謝謝林隊提醒,我記住了。”虞小水雖然是個天生的娃娃臉,但永遠都是一副無比認真的表情,這反差倒是有些可愛。
林子川開車回家,車上他給白離云發了信息,但白離云一直沒回復。回到家后,林子川首先敲了敲對面白離云的家門,叫了幾聲“離云”,但里面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人。
林子川看了一眼手機,發現他發給白離云的消息白離云至今沒有回復,林子川突然心中一緊,馬上給白離云打了一個電話,也沒有人接。
林子川大腦“嗡”了一下,白離云莫非……就這樣消失了?
雖然林子川從小說《黑影》中刑警隊人員的變動判斷出白離云會走,但《黑影》中從未交代過白離云什麼時候走,是以什麼方式、什麼理由走的,在林子川的設想中,白離云離開,要麼和裴溫、原姝一樣情況嚴重,要麼是正常的離職流程,正常離職流程至少會有工作交接什麼的,但林子川千想萬想都沒想到,白離云的離開居然是無聲無息的,輕飄飄的,跟個透明氣泡一樣,飄走了。
這天晚上林子川幾乎一夜沒合眼,他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腦子里一團亂麻,他不停地在想白離云是不是就這麼走了,怎麼連一聲告別都沒有,他到底遇到了什麼事,為什麼不告訴自己,又或者,是不是白離云根本就沒有走,明天去上班就能在法醫室見到他,自己今天晚上胡思亂想不過是杞人憂天……
第二天早上,林子川一大早就到了警局,守在法醫室門外等白離云,可他沒有等到白離云,只有虞小水來了。林子川問虞小水白離云去哪了,但虞小水什麼都不知道。
一直到下午的時候,才從技術中隊那邊傳來消息,白離云被緊急調走了,至于調去了哪里,沒有人知道。虞小水雖然幾個月來的工作表現非常不錯,但畢竟參加工作沒多久,經驗太少,于是局里返聘了一位退休法醫來坐鎮。
林子川滿腹疑問不知道該問誰,他走在走廊上,忽然聽到前面兩個人在對話:
“你知道嗎,白法醫被緊急調走了。”
“當然知道,這事太古怪了,當然調走沒什麼古怪的,怪的是這次調得這麼急,一點預兆都沒有,而且去向不明,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
“我聽別人說,其實白法醫不是被調走了,而是被保護起來了,最近不是有傳言說我們云城區公安分局的刑警隊伍被犯罪分子盯上報復了嘛,白法醫的家里人擔心這里不安全,就把他弄走了。”
“不是吧,白法醫的家里人能有這麼大的能耐?說弄走就弄走?”
“哎喲,你還不知道啊,白法醫的爸爸就是白杞民!能不有能耐嗎?”
“什麼,白杞民?”
“說得好聽點是家里人弄走了,說得不好聽就是自己逃了……”
兩個對話的人漸行漸遠,留林子川一個人在原地發呆。
白離云在云城區公安分局這麼久,他的爸爸是白杞民這件事一直被瞞得相當嚴實,怎麼會這時候突然曝光了?林子川心想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故意把消息泄漏出去,讓所有人都以為白離云的消失是因為家里人擔心白離云在云城區公安分局的安危,所以動用特權把他緊急調走了。
林子川失神地往前走,路過法醫室門口,他神差鬼使地敲了敲門。
這次開門的不是虞小水,而是一位和藹的老人,虞小水不在。
老人是位女性,短發,頭發已經全白了,她的臉上雖然布滿皺紋,但一雙眼睛卻格外明亮,她身高不高,不胖不瘦,雖然年老,卻并不佝僂,背挺得直直的,她的衣著很有品味,給人一種年華逝去卻依舊優雅的感覺。
在這樣一位老人面前,任何人都會立即換上尊敬的姿態,林子川也不例外。
林子川朝她微微鞠了一躬,道:“前輩您好。”
老人露出和藹可親的微笑,說:“小伙子你好。我姓宋,叫宋杜翊,是局里返聘的法醫,你叫我宋法醫就好。”
宋杜翊讓林子川進來坐,林子川走進法醫室的那一剎那,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以前他總能在這里看到白離云忙碌的身影,而此時這個身影卻消失了,這讓林子川感到哀傷。
人怎麼能說消失就消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