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頁當了五年高利貸催債人, 行事狠辣,結下的仇家多不勝數, 林子川統計了一番,總共有一百五十個人,他找來這些人的資料,一份一份仔仔細細地查看。
林子川眼睛都要干了。奮戰到現在, 他終于挑選出了八個最可疑的人,其中一個叫林陽得的是林子川的重點關注對象。
林陽得, 22歲, 刑滿釋放人員, 周汝市林湘鎮人。五年前, 李頁去林湘鎮催債, 欠債人叫許白,當地企業家, 因公司周轉不過來不得不借了一筆高利貸。許白的妻子叫鄭寒松, 是林湘鎮中學的一名老師, 同時也是當時只有17歲的高二學生林陽得的班主任。李頁去催債那天, 許白和鄭寒松都在家, 為了震懾這倆夫妻, 逼他們還錢,李頁拿著一把大刀進屋,對夫妻倆進行了一番恐嚇、威逼。李頁甚至把鄭寒松拽出家門, 當著街坊鄰居的面, 扒光了鄭寒松的上衣。林陽得知道了老師的遭遇之后, 他一個高二學生,竟然從林湘鎮一路追到京城,找到李頁,將其砍傷。林陽得的本意其實是把李頁砍死的,但由于沒砍中要害,李頁撿回了一條命。林陽得被捕后,因為是未成年人,可以減刑,所以法院以殺人未遂罪判處林陽得五年有期徒刑。
林子川手里拿著林陽得的資料,疲憊地往后一靠。林陽得剛出獄不久,李頁就被殺了。林子川摸了摸下巴,這會是個巧合嗎?
林子川查了查去林湘鎮的路程,發現林湘鎮就在京城和周汝市交界線附近,開車上高速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趕早過去的話,如果一切順利,中午就能回來。
林子川決定,明天一早就去林湘鎮中學了解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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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十五分,徐夕譜回到家。平時徐楊在外地,盛柳則經常加班到快十點才到家。不過最近徐楊在家,盛柳因為出了殺人案那檔子事每天都提早回家。徐夕譜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家門。
徐楊和盛柳果然齊刷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滿臉烏云,正在等著徐夕譜回家。
徐夕譜走進家門,盛柳冷冷地問:“去哪了?”
這聲音對徐夕譜來說仿佛帶著威壓,徐夕譜魂都飛了一半。
徐夕譜定了定神,“課外班下課后,我想復習一下老師教的內容,就留在畫室里畫畫,一不小心忘了時間。”
盛柳手里拿著水杯,聽到徐夕譜的話,氣得把水杯往茶幾上重重一放,水杯與茶幾碰撞產生的聲音把徐夕譜和徐楊都嚇了一跳。盛柳是個急性子,她快步走向徐夕譜,把她拽到客廳中央,抬高聲音厲聲問:“我和你爸爸去課外班找過你,老師說你早就走了!這麼晚,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跟哪個壞同學學著去網吧了?”
徐夕譜一聽盛柳冤枉她,突然來了脾氣,大聲對盛柳說:“我沒有去網吧!你冤枉我!”
“我冤枉你什麼了?你剛才沒撒謊嗎?你跟媽媽撒謊了!撒謊這麼嚴重的事情,到底是誰教你的呀?”盛柳急了。
徐夕譜像個爆發的小火山,一改往日懂事怯懦的性格,竟然叛逆了起來。徐夕譜大哭大叫道:“還不是你教的!你騙我周末會帶我去動物園;你騙我期中考試過后會給我買滑板車;你騙我晚上不加班,會早回家;你騙我把書借給表妹,說她看完后就幫我要回來……你騙我的事情太多了!”
盛柳啞口無言。
為了讓徐夕譜聽話,盛柳常常隨口給徐夕譜許下一個承諾,徐夕譜當了真,盛柳卻轉頭就忘了。這一個個不兌現的承諾在盛柳看來輕如鴻毛,可在徐夕譜眼里卻是一個又一個嚴重的謊言。
大人如果發現孩子撒謊,都能意識到這個事情很嚴重;但他們意識不到的是,在孩子說出第一個謊言時,他們自己已經向孩子撒過了很多很多的謊。
徐夕譜就是這樣學會了說謊。
徐楊唯唯諾諾地走過來,也跟著盛柳一起說徐夕譜。徐楊是個懦弱的男人,在內他懼怕盛柳,在外他懼怕所有親戚,有些親戚人品差,欺負他軟弱,甚至欠他錢不還。
今天晚上的事情沒吵出個結論。徐夕譜是個聰明人,她故意大哭大鬧、胡攪蠻纏,爸媽一指責她說謊、問她下美術課后去哪了,徐夕譜就馬上翻舊賬,把盛柳徐楊以前欺騙她的事情翻出來說,反客為主。
最后徐夕譜回了房間,盛柳和徐楊被攪和得腦瓜子“嗡嗡”響,甚至都忘記了今天晚上到底是因為什麼跟孩子吵起來的。
盛柳和徐楊躺在床上,盛柳嘆了口氣,對徐楊說:“咱們女兒是不是叛逆期到了?”
“我覺得是,12歲嘛,剛步入青春期,小孩開始叛逆了。”徐楊道。
盛柳點了點頭,“我就說夕譜最近越來越不懂事了。”
“等她過了這個年紀就好了。”徐楊對此不以為意。
“你這次回來多久?”
“我這次把年假一塊休了,再加上我另外請的假和周六周日,連起來有好多天呢,能在京城呆挺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