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音樂之刃(五)
“人性是罪惡的土壤,權利是這土壤上的一棵大樹。強權,吸收了地底下的血肉作為養分,那血肉屬于被壓迫的弱者,屬于你、屬于我、屬于可能的任何人……”
一間老屋子里,樓頂的書房有一扇巨大的窗戶,窗戶外是種植著大片藤本薔薇的陽臺,窗框框著外面的景色,像是框住了一幅畫。窗戶下,書房里,是一張檀木書桌,桌上點著檀香,泡著茶,古香古色。
一人坐在書桌前,用鋼筆在一本厚本子上快速地寫下一段又一段話。寫累了,那人便站起來,端起茶盞,賞窗外的薔薇。
厚本子被那人合了起來,只見封面上赫然寫了兩個大字,像是書名,叫做《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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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大隊,法醫室。
白離云穿著解刨服,正在冷冰冰地向林子川報告劉墨的尸檢情況:
“劉墨,26歲,男,死亡原因是一次性服用大量水銀,導致急性汞中毒。”
“在劉墨的死亡現場發現了16支打破的體溫計,體溫計里的水銀被取走了。”林子川說。
“這不就對上了嗎?16支體溫計的水銀,足以達到一個成年人的致死量了。”
“現場很凌亂,椅子翻倒在地上。有沒有可能曾經發生過打斗,劉墨是被人強行灌下水銀的,劉墨不想死,拼命掙扎。”
“我在尸檢的時候也發現了尸體上的淤青,但這些不一定是跟人打斗所致。要知道,急性汞中毒的癥狀包括情緒激動、煩躁不安和精神失常,他有可能死前發了瘋,自己撞傷的。”
“我一直在想,如果是劉墨殺害了蘇曉蘭,劉墨所使用的塑料袋、發帶、水果刀等兇器為什麼都沒有帶離現場?或許考慮到沾了血的水果刀帶出去反而更難處理,既然沒留指紋不如就留在現場,那發帶和塑料袋這種容易處理的,為什麼不帶走?為什麼水果刀上沒留下指紋,塑料袋和發帶上卻留了那麼明顯的指紋?我認為,30號晚劉墨確實去了蘇曉蘭家,也確實使用塑料袋和發帶導致蘇曉蘭窒息昏迷,但他沒有打算殺蘇曉蘭,他隨意地把塑料袋和發帶留在現場,是因為確認了蘇曉蘭只是昏迷,沒有死亡,既然沒殺人那就沒有必要收拾現場。
殺害蘇曉蘭的,另有其人,那人在劉墨之后進入蘇曉蘭的家,殺害昏迷中的蘇曉蘭,并制造密室。”
林子川一股腦地說出了自己的推理。白離云看了林子川幾秒,用他一貫不帶任何感情的冷冰冰的聲音問:“那劉墨為什麼要撒謊他30號沒去蘇曉蘭家?”
“蘇曉蘭突然死了,劉墨心里害怕,所以扯了個謊,沒想到卻給兇手當了替罪羊。”
白離云沉默地思考林子川的話。白離云雖然看起來冷,但他的冷并非真的冷漠,相反,白離云是個古道熱腸的人,他的冷只是出于法醫的職業性冷靜,這跟醫院里外科醫生的冷靜一樣,只有保持頭腦清醒,才能夠抽絲剝繭,進行疾病診斷和手術實施。
“劉墨的尸體,我會進行進一步解剖,發現線索立即通知你。”白離云說,“林隊現在是不是要去兩個死亡現場進行再一次勘查?”
“你說得沒錯,我現在就去。”林子川說。
林子川匆匆走出法醫室,就遇上了翁冠。
“林隊,有兩個新進展。”翁冠叫住林子川,“第一,劉墨的不在場證明不成立,劉墨說他在醫院住院觀察了一天,這是不錯的,但在30號22點住院病房熄燈后,跟他同一個病房的病友睡夢間迷迷糊糊聽到隔壁床的動靜,然后是開陽臺門的動靜,但那病友是個心很大的人,就沒在意,繼續睡了。”
“劉墨爬陽臺離開的醫院。第二個進展是什麼?”
“劉墨自殺用的體溫計的來路。劉墨住院的那家醫院,在劉墨出院當天,也就是蘇曉蘭遇害第二天莫名丟失了兩盒體溫計,經檢驗,這些體溫計就是劉墨用于自殺的那些。
那劉墨在殺害蘇曉蘭后,心中難安,在第二天就有了自殺計劃。哎,這是何必呢。林隊,這個案子可以結案了。”
林子川左右看看,突然用力攀上了翁冠的肩,用認真嚴肅的語氣對翁冠說:“兄弟,我剛來這個位子,跟你們還沒有來得及磨合,就趕著來辦這個案子。我不管你們對我的信任程度如何,在一件事上必須聽我的:這案子還不能結,還要繼續查,用現在這個結果結案,冤魂難安啊。”他用力拍了拍翁冠的肩膀,又道:“剛才我右眼皮跳了一下,可能是在提醒我,這案子深得很,不簡單啊!”
翁冠聽到最后一句話就笑了:“喲,林隊,您怎麼還信‘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的迷信?咱們可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啊!”
提到這個,林子川唉聲嘆氣道:“本來我是不信的,直到那天遇到了一個叫白夜的家伙……”
“白夜是誰?”
“我的災星。”
“……”
林子川首先去了蘇曉蘭家,再次進行勘查,這一次他發現了個奇怪的地方。
有一個某輕奢品牌的胸針放在床頭抽屜里,“布靈布靈”孤獨地閃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