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順著額頭劃過他的眼尾和鼻梁,投放在大屏幕中時過分驚艷的相貌讓觀眾們的吸氣聲明顯。
“還剩下右邊這麼大一塊位置,雕不完了吧。”
“挺可惜的,左邊完成度很高的。”
“這麼大的雕塑,怎麼想都不可能雕完。”
尤眠的耳邊再一次響起那一陣陣的噓聲和倒彩聲。
一聲聲的滾下去里,尤眠刻完了腿部輪廓。
現在只剩下所有人都持保留意見的右側黑乎乎一團的鐵。
尤眠擦著汗走下高架放下小刻刀,從工具桌上拿起一把斧子。
現場響起一陣陣疑惑聲,所有人都不知道尤眠要做什麼。
倒計時只剩下最后十五分鐘,就算是再給兩個小時,他也不可能雕完剛才那樣的整個右側雕塑。
尤眠定了定神,握緊手中工具鑿斧高高抬手一劈。
可誰說他要雕了。
劇烈的劈砍聲中,眼前鐵塑呼啦啦碎了一地。
秦覽震驚地望著臺上,現場所有人都表情一致驚呆地看向舞臺。
原來右側的鐵雕只是留了一層薄薄的皮。
尤眠狠力一敲,那被薄薄的黑色鐵掩蓋在下方的雕刻好的部分就被露了出來。
右側的雕塑形狀是一扇巨大,巨大無比的鐵門。
高七米的雕塑大門直指場館內天花板,頂天立地,遮天蔽日。
而此刻被尤眠剛剛雕好的左側雕塑形狀也有了意義和解釋。
這是一幅定格分解時秒動作的現代雕塑作品。
作為雕塑的支點的腳部被固定在七米高的巨大鐵門左側,從腳部緩慢攀升而起的,就是這座雕塑逐幀被定格下來的動作。
被數雙斷肢殘臂拖拽著的腿部正艱難地抬起。
那是一記爆發力極強的踹踢!
此刻現場的觀眾們幾乎都能從這副作品中聽見它踹出的那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而巍峨的鐵門則是保持在被轟然踹開,搖搖欲墜的零落狀態。
沿著固定好的腳部支點,雕塑奮力向上延伸,它的肢體向外伸展著,渴求著……
一記狠踹被定格分解成四個階段。
從殘臂中掙扎著抬起,繼續抬高,抬高!直至踹出這一腳,踹開眼前巨門!
最終那腳和手沖破了鐵門,闖出了門外的另一個世界。
雕塑殘缺的手部緩慢延伸到門外。
灰白色的石膏血管在跳動,充滿了肌肉力量紋理的鐵塑手臂在越過那扇門的時候忽然松了下來,它的紋理和肌肉走向驟然從繃緊、扭曲、痛苦變得松弛、柔軟、平和。
雕塑指尖蓄滿的力量漸散。
可它的肢體卻還在繼續延伸,直到延伸至被劃出的雕塑作品展臺的最外圍。
青色的石膏手在這千萬人的注視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一株向日葵。
這震撼人心的生命力和掙扎感,絕望過后的希望被描繪的淋漓盡致。扭曲的手指和痛苦哀嚎的殘臂仿佛都在經過這一場鮮血淋漓的斗爭過后得到了救贖和重生。
萬人的場館內,所有人都被震蕩擊垮得鴉雀無聲。
一切倒彩都消失的干干凈凈,一切阻礙也都被掃平。
實力和作品是最直觀的反駁。
倒計時的滴聲響起。
于萬千人的沉默寂靜中,裴懷霽第一個起身鼓掌。
男人的目光與臺上的尤眠相撞。
裴懷霽落淚的眼尾讓精疲力盡的尤眠看得一怔。
裴懷霽驕傲地看著尤眠,用絕對欣賞的姿態給出了場內第一個掌聲。
隨即所有人像是被裴懷霽的掌聲喚醒一般從愣神的狀態里回過神。
遲鈍過后的尖叫和吶喊成倍的響徹在這寬闊的場館之內,歡呼聲仿佛要頂破天花板。
“啊啊啊啊啊!!我眠哥牛逼!”
“眠神!眠神!眠神!”
“冠軍!這不拿冠軍誰說得過去?!”
“臥槽,我一個大老爺們兒他.媽第一次看一個雕塑看哭了!”
方曉峰邊哭邊大喊著用力鼓掌,“學長!”
關桐被周圍興奮的呼喊聲惹得自己也起身大喊起來。
劉昊口中除了牛逼就剩下牛逼二字。
秦覽坐在觀眾席后排欣慰地仰頭看著大屏幕上的雕塑作品,眼底笑意深深。
數千人齊聲吶喊:“金獎!金獎!金獎!”
“拿金獎!”
就連方才最瘋狂地喊出噓聲的白霖粉絲們居然也怔怔地啞住,更有其中上千人都臨陣倒戈替尤眠歡呼雀躍起來。
千黎拿起手帕輕輕擦拭眼尾,她也激動得熱淚盈眶。
不絕于耳的贊賀聲中,裴懷霽堅定筆挺的站在臺下,男人柔和的眉眼中透著無盡愛意。
尤眠放下手中工具,一把摘下綁住頭發的皮筋,抬手向后一捋,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意氣風發的瀟灑雙眼。
琥珀色的眸子里是此刻世間第一暢快的笑。
尤眠盡情感受著此刻場館內為他而起的歡呼。
千萬人注視的舞臺上,是他的作品,亦是他的重生。
裴懷霽欽慕的姿態毫無掩飾,他站在臺下看著燈光中意氣風發的尤眠一邊鼓掌一邊在心中輕念。
——my genius,my love。
第 116 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盛大而呼嘯的歡呼與掌聲在場館內如雷聲般振奮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