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眠給裴懷霽倒了一杯水,笑著說:“坐。”
裴懷霽身高腿長,坐在沙發上時長腿都擺出了桌旁。
男人將西裝外套脫下,只留了一件棕色條紋襯衫,深夜的光讓他一雙俊美的眼微沉,五官輪廓在陰影下愈發俊朗。
尤眠坐在他身旁,翻開裴懷霽遞來的資料。
明明兩個人都沒說話,可氣氛就是朝著曖.昧一路狂奔。
裴懷霽拿起尤眠放在面前的水喝了一口,喉嚨處清水一滾,燥熱的情緒終于平復了些許。
裴懷霽努力將注意力放在尤眠手中的文件上,而不是尤眠身上。
他看著尤眠一頁頁地翻開,低聲解釋:“盛建剛無兒無女無妻,十七年前一跳,什麼都沒有了。”
“但這個巴泉,有一個離異的妻子和兒子。”
裴懷霽的聲音很沉,尤眠游離的情緒也在這認真的解釋中逐漸投入進面前的資料里。
“他的兒子不是失蹤很久了嗎?”尤眠疑惑。
“是。”裴懷霽說:“但我找到了他的妻子,問到了一些陳年舊事。”
巴泉的妻子是個很潑辣的女人,直來直往,性格爽快。
找上門的人確實也問出了些東西。
“巴泉跟盛建剛兩人和尤際遠合作置辦了一家制衣廠,前兩年利潤都還不錯,可經過一段時間后回報明顯有了下降趨勢。”
“尤際遠提出分廠,可他不愿意帶走任何工人,幾百個工人面臨失業。”
尤眠一抬眸,“這家制衣廠就是繡鳴的前身。”
裴懷霽說:“對,他們談崩了,兩批人大吵了一通,當時是在巴泉家里,所以他的妻子知道的很清楚。”
“后來盛建剛和巴泉兩個人主動提出南下,想要引進市外資金,不知道三人達成了什麼協議,廠子暫時被交到尤際遠手里,由他暫理三個月。
”
“就在這段時間里巴泉的妻子就被尤際遠的人從廠里趕了出來,和她一起的還有數千名工人。”
尤眠心一沉,就聽裴懷霽說:“尤際遠帶著制衣廠的設備和所有骨干跑了。”
“那些工人呢?”
裴懷霽說:“他們沒辦法追著已經背井離鄉跑走的尤際遠要錢,只能等在鎮上,等到巴泉和盛建剛回來,跟他們兩要個說法。”
“巴泉的妻子也是在這個時候跟巴泉離了婚。”
尤眠已經能猜到當時工人們群情激奮地堵著巴泉和盛建剛的樣子。
“那他們最后是怎麼解決的?”尤眠輕聲問。
裴懷霽在燈光下看了他一眼,目光沉沉,眼神深邃。
“盛建剛跳樓了,跳在了一棟當時正在建的大樓里。”
尤眠翻著手中文件,看到‘失足墜.樓’四個字。
“巴泉的妻子說盛建剛跳之前跟巴泉聊了一.夜,后來盛建剛被認定失足墜樓,房地產方賠了幾百萬。”
足夠付拖欠工人們的工資和租廠租設備的錢了。
尤眠的手指輕輕摩挲紙張上的幾行字,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巴泉因故意傷害罪進監獄待了五年,出來后第一時間找到尤際遠……”尤眠斟酌半晌才說出:“要錢,要說法。”
裴懷霽點頭,“幾百萬的賠償款自然有人眼紅,工人里鬧事厲害的幾個獅子大開口,以為掛橫幅撒潑就能要到更多的錢,巴泉出手打人,把人的眼睛打瞎了,進去蹲了五年。”
“尤際遠做了太多虧心事,所以才會把剛出生的白霖送往國外,讓你頂替尤家親生兒子的身份。”說到這句話時裴懷霽的聲音放的極輕。
“恨尤際遠的人太多了。”尤眠眨眨眼,“或許尤際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結了多少的仇怨,所以才會這麼提心吊膽。”
巴泉在九年前死了,死在了盛建剛跳樓的那處爛尾樓里。
“綁架我那麼多次的人會是巴泉的兒子嗎?”尤眠合上資料輕嘆了口氣。
裴懷霽垂眸,說:“有可能。”
尤眠長睫一扇,心想現在的關鍵線索就在巴泉兒子身上了,如果能找到他,尤際遠換子的真相也許就能被徹底地揭露出來。
也能把這個心思惡毒,自私到讓旁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卑鄙小人掀翻在陽光之下,得到他應有的懲罰。
裴懷霽這一次沒再像之前那樣默默守在一旁,而是直接抬手輕揉了把尤眠的頭發。
男生抬眸望了過來,裴懷霽的大手撫平他蹙緊的眉眼,沉聲說:“別皺眉。”
裴懷霽有了可以坦蕩安慰對方的資格,也有了成為他堅固臂膀的資格。
尤眠側頭親了親裴懷霽的手腕內側,琥珀色眸里亮著笑意。
“裴總開始管人了?”
裴懷霽一挑眉,嗓音撩人,“不行嗎?”
資料被合著放在了茶幾上,尤眠一側身就被裴懷霽親住了唇角。
裴懷霽一伸手就把尤眠輕拽貼近,讓男生跨坐在了自己身上。
兩個人的距離貼近到近無可近。
尤眠俯身時頭發垂落在裴懷霽的鼻梁上,讓男人泛起一陣癢意。
尤眠用行動證明裴懷霽當然可以管他。
沉沉夜色中,窗外寒風呼嘯,落地燈散發著暖光。
他們在這呼嘯的冬夜里彼此親吻,享受著沒有任何鏡頭的私密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