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翻開,猛地就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這一瞬間,仿佛當年的那些記憶都如同潮水般涌來。
苗麗很快地將戶口簿緊緊攥在手里,她抬眼去看眼前的年輕男生,果然從他的眼睛顏色里找出了多年前的熟悉感。
“是你。”苗麗蒼老得布滿了皺紋的一張臉上浮現起暖暖笑意,“小尤眠。”
寒風一吹,裴懷霽上前一步替尤眠擋住左側來鳳。
苗麗見狀立刻道:“進屋聊。”
獨棟別墅前院的柵欄被打開,尤眠替苗麗拿起了雪桶,而裴懷霽則是又從尤眠的手里接過掃帚。
苗麗蹣跚地走在兩人前方,站在門口一推,滿屋的熱氣撲面而來。
尤眠一進屋便看到了布置得非常溫馨的客廳裝潢,沙發上堆著毛絨毯子,上面蜷縮著兩三只靠攏在一起熟睡的小貓,這里的壁爐不是裝飾,此刻里面正燃燒著明亮的火。
苗麗將厚重的外套脫下,又給尤眠和裴懷霽兩個人倒了兩杯溫熱的咖啡。
“現在的天氣可真冷。”苗麗邊說邊轉身向屋內走去。
尤眠跟裴懷霽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看著苗麗從書架上拿下一本厚厚的相冊。
老人回來坐上了自己的專屬搖椅,順便也將老花鏡一戴。
“小尤眠,我記得領養你的是一對有孩子的夫婦。”苗麗一翻開相冊,笑著遞給尤眠,說:“看看,這里面有你。”
這是一張斑駁老舊的黑白照片。
椅子上坐著兩個人,后排站了四個小孩,其中最大的看起來八歲,最小的也就兩三歲,被椅子上的年輕女人抱在懷里。
年輕女人眉眼清秀,燙著時髦的卷發。
苗麗一抬老花鏡,笑得很靦腆,“這個是我。”
尤眠看到了當時就頭發卷卷的自己,被抱在苗麗懷中。
裴懷霽的目光鎖定在小尤眠的身上,眸色瞬間極其柔了下來。
苗麗是個何其聰明的人,當她在屋外看見了尤眠拿著戶口簿時就猜到了兩個人這一次找到這里的原因。
尤眠摩挲了幾下相片,低聲問:“苗阿姨,您能把當年尤家領養我時的情況告訴我嗎?”
苗麗作思索狀,“當年安心只是一家孤兒院,沒有掛戶資質,再加上當年的小孩只有照片里這些,我又是個不婚主義,便將這一批孩子都掛在了我的戶下。”
“不過現在不用這麼麻煩,安心福利院掛牌歸國有,現在的孩子戶口都在派出所。”
苗麗望向尤眠,聲音非常柔和地說:“當年你的情況很特殊,收養你的那家人自己有孩子,不符合收養條件。”
“但當時孤兒院瀕臨閉院,他們家很富裕,我就只能同意了他們的事實領養。而那對夫婦也跟我保證過,會在有了領養事實的情況下正式收養你,他們也確實做到了。”
苗麗話音停了幾秒,嘆了口氣說:“可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在三年前,他們通知我之前的領養協議是無效的,也就是說這十幾年來你的戶口表面是在他們名下,但一旦收養方提出異議,就會退回我這里。”
尤眠一聽就明白過來了尤際遠和白佩蘭的狠毒算計。
他們讓自己頂替白霖的身份,也確實讓尤眠有了尤家的戶口,只不過這一切都是表面文章。
在白霖正式回國之前,尤際遠和白佩蘭便會就這一份做過手腳的領養協議提起異議,進行退養。
到時候尤眠干干凈凈的被踹出尤家,不說股份,連任何東西都拿不到一分。
尤眠能想明白的,苗麗又何嘗想不明白。
可苗麗不懂尤家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便以為尤家人只是不想讓尤眠分到任何財產。
豪門恩怨錯綜復雜,苗麗看著眼前的尤眠只覺得心中感慨萬千。
“福利院有福利院的規則,我不能主動去找你,也不能去干涉你的生活。”苗麗笑著拍了拍尤眠的手背,“這些年,過得辛苦嗎?小尤眠。”
裴懷霽喉結猛地一滾,眸色深沉。
反觀尤眠則是很燦爛的一笑,搖了搖頭。
苗麗只當這是尤眠在安慰她這個老人,老花鏡后的眼睛微微濕潤。
“當年這一批孩子都長大嘍,現在最小的小尤眠也長大了。”苗麗笑著說。
尤眠低頭看著相片,指了指并排坐在苗麗旁邊的一位年輕男人,問:“苗阿姨,這個人是誰?”
苗麗笑容微收,輕嘆了口氣。
“他叫宋錚,是安心孤兒院的第一任院長,從我見到他的時候你就被抱在他的懷里,當時月份好小,也才四五個月吧。”
尤眠一怔,“那他是我……”
苗麗知道尤眠想問什麼,她搖搖頭,“不是,宋錚說過你姓尤,叫尤眠,而他撫養你是為了盡到做朋友的責任。”
“他或許認識你的親生父母。”
裴懷霽立刻沉聲問:“那這個叫宋錚的,他現在在哪兒?”
苗麗撫了撫膝蓋上的毛毯,“剛才我不是提到過孤兒院有一次瀕臨閉院嗎,那是因為安心孤兒院里出了一場大火災,宋錚為了救火場里的小孩,走進去,就再也沒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