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條道路被關上,霍衍之失去了那些奇跡般的支撐力,只剩下虛無和空白。
霍衍之趴在衛生間嘔吐,吐到差點神志不清。
令他厭惡的人究竟是白霖,還是他自己的所作所為,霍衍之不敢細想。
晏庭軒上下看了眼霍衍之,“我現在理解尤眠當時看我的心情了。”
霍衍之沉默地垂眸。
晏庭軒笑得很斯文,說出的話卻極其殘忍。
“原來加害者在祈求原諒時的樣子是這樣的讓人惡心。”
“難怪他會踹我那一腳,也難怪他會讓我滾。”
霍衍之一抿唇,抬手就重重地砸在了晏庭軒的鼻梁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晏庭軒不甘示弱,也一手抓起霍衍之的領子就打了過去。
在這場激烈的扭打中兩人都沒有收力,拳拳到肉,仿佛能聽見骨折聲,兩個男人的臉上都是發狠到似乎真要把對方置于死地的模樣,狼狽不堪。
華江市入冬的第一場雪下的不合時宜。
晏庭軒的眼鏡被砸飛,雪花輕飄飄地落在碎裂的鏡片上。
他在淚眼斑駁中看見霍衍之好像也哭了。
他們在這一場初雪里,為同一個再也沒可能的人而心碎哭泣。
第 96 章
第九十六章
華江市的季節說變就變, 前一天金黃色的樹葉還在搖搖欲墜,經過一晚的大雪,街道旁就全變成了光禿禿的枯樹, 寒冷的風迎面吹拂。
高聳在市中心的JL大廈玻璃墻面上映照出遠方的一條筆直的青白天際線,冬日的霧氣蒙蒙籠罩整座城市, 清冽冽的晨風刺骨, 尤眠依舊像往日那般來得很早。
倉庫門在遙控聲下嚴絲合縫地關閉,同時也將倉外的冷空氣全然抵擋在外。
男生摘下手套,脫下厚重的棉服走到已經初建構架的七米十字鐵架前熟練又干脆地掀開工具布, 立刻投入起每日的雕塑工作。
尤眠從來都不是一個閉門造車的人,在確定自己進入星辰杯決賽的那天,他就把其他兩組會跟自己競爭金獎的選手資料都看了個透。
服裝設計組的賴志寬, 油畫組的方雪楠……都是實力出色的強勁對手。
尤眠從不會站在原地沾沾自喜,他的腳步一直向前。
他也從來不覺得自己獲勝的概率永遠都在百分百,自信固然是好事,可自滿就是自掘墳墓。
尤眠昨晚熬夜將賴志寬和方雪楠之前的所有作品都看了個遍。
在了解熟悉這兩個同樣進入決賽的選手的創作風格后,尤眠便開始猜測他們會怎樣詮釋‘重生’這個主題。
雕塑組的優勢就在于它無與倫比的立體觀賞性。
這是油畫組和服裝設計組無法在輪廓和形狀上與他相對抗的競賽優勢。
而尤眠要做的, 就是把這種在對抗性競賽中存在的優勢夸張地放大, 直到放大到極致。
立于眼前的巨型鋼筋逐漸被陶土覆蓋。
尤眠爬上高架, 擼起袖子拿著塑料桶就開始捏形。
不久前他收到了星辰杯主辦方發來的更為細致的賽制規則。
雕塑組的龐大準備工作不同于其他兩組,因此他們可以在正式賽前將作品打形到三分之二, 直至可以在比賽日的兩個半小時限時里拿出最終成品。
尤眠目光專注地緊盯著眼前塑臺,全身心的投入創作。
等他再一回神時是被擺放在桌面上的鬧鐘喚醒的。
尤眠側身低頭一望聲音來源,苦惱地嘶了一聲,還剩一點沒完成……
那個被裴懷霽專門買來放在雕塑室的鬧鐘每天都會在中午十二點和下午五點響起。
尤眠不知道裴懷霽到底是從哪里買到的這個奇怪構造的鬧鐘, 反正他是怎麼都找不到可以更改鬧鈴時間的按鈕。
拆開也不行。
尤眠站在高架上,耳旁的鬧鐘聲還在響。
他轉頭看了看雕塑, 又低頭看了看叮當作響的鬧鐘,猶豫幾秒后終于還是緩慢地走下高架,順便將沾滿了陶土的一次性手套摘下來扔進了垃圾桶。
背包里的手機屏幕上亮起無數條好友申請,如果尤眠沒調成靜音,估計會被煩一早上。
尤眠蹙眉一掃那些通知,發現居然都是來自霍衍之和晏庭軒兩個人的。
這兩個人像是在比賽煩人似的,從早上九點多就開始一條接一條地發來好友申請,兩個不同的申請人名稱一上一下地交替,惹得尤眠煩躁地嘖了一聲。
尤眠不知道霍衍之和晏庭軒到底在搞什麼鬼,但他知道如果繼續放任兩個人這樣‘比賽’,他的手機連消息提示音都開不了。
于是在稍作猶豫幾秒后,尤眠通過了這兩個人的好友申請,然后再以極快的速度趕在對方可能都沒察覺到的時候將兩個人拉進了黑名單。
眼看聊天列表又重新變得干凈,尤眠終于松了眉頭。
就在尤眠做完這一系列事情時倉庫門外有人按鈴,不多不少正好三下,就像是在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