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之出手毫不猶豫,寸頭狠眉和結實的肌肉,每一處都在囂張地說著他此刻的心情極其煩躁,不想任何人來打攪他。
砰!砰!砰!
霍衍之一拳比一拳更重地砸向沙袋,力度之大簡直要把面前的沙袋打穿一般。
訓練師就站在他身側不遠處,雙手環胸很是愁容滿面地看著霍衍之。
霍衍之的這副狀態已經持續很久了。
他心中郁結的情緒發泄不出去,一開始只是每天訓練結束后多留在場館打半個小時的沙袋,可現在這種情況不但不見好,反而還越演越烈,直到快要影響正常訓練了。
中年模樣的訓練師在霍衍之又打完一組沙袋,正彎腰拿起水瓶灌水時走近。
“今天怎麼樣?下午開始上拳擊臺?對手我都給你挑好了。”
霍衍之捏著水瓶的力度發狠,粗糲雙眉一蹙,整個人張揚的荷爾蒙幾乎要爆.炸。
煩悶的情緒讓他最近這些天一直難以入睡,此刻訓練師的問話更是立刻就讓霍衍之控制不住地狠狠皺眉。
他沙啞著嗓音回答,“還沒準備好。”
霍衍之額頭發燙,表情看起來很不對勁。
“那我先給你推了?”
霍衍之悶悶道:“嗯。”
訓練師猛地一瞇眼,快步上前就將手搭在對方的額頭上一測,隨即預想成真,著急忙慌道:“你不知道自己在發燒嗎!”
訓練師立刻比了個中止的手勢,“現在馬上跟我去醫院,你的狀態太不對勁了。”
霍衍之一把甩開訓練師的胳膊,“只是普通發熱而已,我來之前就檢查過了,沒超過三十八度。
”
霍衍之的態度堅決,且訓練師拿來體溫計查過確實沒超過三十八度。
“那你現在也該休息了。”訓練師嚴肅地開口。
霍衍之從訓練師的表情里看出他今天是不可能再在這里打下去了,便穿上外套在左肩上一背背包走了出去。
外套帽子被霍衍之戴在頭頂,高大的男人氣勢冷漠地走出拳擊館,卻不曾想在門外看見了一個從沒想過會在這里遇見的人。
霍衍之緩步走下臺階,目光疑惑一瞬,壓低眉頭冷冷地質問:“晏庭軒?你怎麼在這兒?”
晏庭軒穿著一身棕色外套站在樹下,從散落一地的煙頭來看對方等了許久。
霍衍之嫌惡地擰起眉,“你干什麼?找我?”
晏庭軒聽見了霍衍之十分重的鼻音,淡淡地嗯了一聲,幸災樂禍般笑道:“你挺狼狽啊。”
霍衍之聞言一抿唇,壓著帽子顯得氣場格外冷銳。
他掃了眼散落在晏庭軒腳邊的煙頭和對方指間還夾著的一根剛開始燃起的煙,回擊了一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晏庭軒瞇起眼睛,眸色在金絲邊鏡片后模糊幾分。
“你也轉發那條微博了。”晏庭軒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似乎在由此找話開啟一個他們兩個人此刻都心知肚明的話題。
霍衍之毫不留情地啊了一聲,“畢竟我爸不怎麼管我這方面。”
晏庭軒眸色一狠,他將指間燃著的煙扔在了腳邊,隨即用皮鞋尖一踩一捻。
“不繞圈子了。”晏庭軒開門見山地問:“你聯系到他了沒有?”
“或者說……”
“他通過你的好友申請了嗎?”
霍衍之冷冷一瞥,當然沒有。
晏庭軒觀察著霍衍之的表情,幾秒后忽然一笑,是他病急亂投醫了。
尤眠沒通過他的,自然也不會通過霍衍之的。
自己在抱什麼渺茫的希望。
霍衍之:“怎麼?你以為他會通過我的?”
晏庭軒轉身就要走,扔下一句,“因為之前在節目里看你還挺有信心的,看來只是你在空歡喜。”
霍衍之近日來的翻涌情緒在這一刻被晏庭軒挑撥到了頂點。
晏庭軒好像早早就整理好了對尤眠的情緒,但霍衍之并不是,他遲鈍又一根筋,就像對方罵過的那樣,現在就像一只搖尾乞憐卻被擋在門外的狗。
霍衍之沒想到他原來是醒悟最晚的那個人。
他把幾期節目反反復復地看了不下幾十次,每一幀的畫面都被他暫停、回放、反思。
原來從那麼早開始他就被踢出局了。
可霍衍之現在才后知后覺地感知到痛苦。
“以為來得及?”晏庭軒冷哼一聲,“你連他現在住哪兒都找不到吧。”
霍衍之一把薅住晏庭軒的領口,眸子惡狠狠地擰起。
“你以什麼立場來和我說這些話,你不也一樣嗎?”霍衍之一提又一甩,看著晏庭軒狼狽地差點摔倒在地,痛快又痛苦地說:“反正他永遠不會原諒你。”
也永遠不會原諒我,也不該原諒我。
霍衍之在看見白霖闖進雕塑室砸作品的那段監控錄像時整個人都像是被重錘狠狠砸過似的茫然。
空白又無措的情緒完全裹挾住他。
白霖原來是這樣的人嗎?他過去是站在這樣的人的身邊,疏離尤眠嗎?
懊悔和悲傷一齊涌上大腦,強烈的痛苦讓霍衍之幾乎在電腦前干嘔。
他瘋了一樣的去看尤眠之前畫過的所有油畫和做出的雕塑。
卻發現他再也沒有之前那種心意相通般的靈魂顫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