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眠側頭去看。
借著月色,他看清了裴懷霽抓在手里的小雕塑。
鐵質雕塑的胸口被挖出一顆五角星,燙金的字體寫著‘裴懷霽’三個字。
尤眠雖看不清這麼細節,但那座雕塑在他手里被捧過許多次,早已記得了如指掌。
裴懷霽觸碰到鐵塑的手心滾燙。
“很漂亮,尤眠”
寂靜的雨聲中裴懷霽摩挲著小鐵人胸口的五角星,輕聲問:“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裴懷霽查閱了一些資料,也問了幾個知名的專業醫生。
他們的答案出奇的一致,夜盲癥有先天,有后天,也分輕中重度。
一到黑夜什麼都看不清已經算是重度。
但如果是這種程度的視力,在白天也會有所波及影響,不可能白天跟正常人一樣,視力毫不衰退,晚上卻什麼都看不見。
裴懷霽垂著眸,銳利的鋒芒不再,他側頭去看身旁的男生,用眼神勾畫。
尤眠眨眨眼。
語氣淡定毫無波瀾地笑著,“小時候被關在漆黑的房間里兩天兩夜,出來的時候撿回一條命都是幸運。”
“眼睛只是這種程度已經讓我很慶幸了。”
裴懷霽摩挲著鐵塑的手指猛地停下,男人眉頭瞬間擰緊,心臟仿佛被人無情的攥住,大腦有幾秒的完全空白。
“被關在漆黑的房間里兩天兩夜……”裴懷霽的嗓音沙啞,“是什麼意思?”
尤眠不是尤家的獨子嗎?
尤際遠怎麼會讓他的孩子被關在房間里兩天兩夜。
尤眠淡淡地說:“被綁架。”
裴懷霽額頭青筋一跳。
尤眠側著頭估摸著裴懷霽的位置對視了一眼。
“從我十歲開始,經歷過大大小小的綁架十幾次。
”
男生琥珀色的眼睛里盛著笑意。
“所以從另一方面來說,我現在能在這里,還是挺幸運的,對吧?”
尤眠看不清,但他能感受到裴懷霽過分滾燙的目光正看向自己。
無言的沉默中,之前那股壓迫感再一次襲來,尤眠緊張的抿唇。
裴懷霽身上獨有的冷冽池水般的氣息籠罩在他的身側。
尤眠聽見裴懷霽說:“星星是你的勛章。”
尤眠眨了眨眼,漂亮的眼睛輕輕彎起,笑得很溫柔。
聽見了嗎?
勇敢的小孩,看不見的滿天繁星就是你的勛章。
第 54 章
第五十四章
黑夜里裴懷霽緊緊攥住手里的小鐵塑, 他看著尤眠的笑眼,嗓音干澀到說不出話。
沉默又沉默過后。
“犯人抓住了嗎?”他終于問。
仰躺著的尤眠輕聲重復了犯人兩個字。
停頓幾秒,尤眠說:“還在找證據。”
裴懷霽心中一空, 那就是還沒抓到。
復雜的心情讓男人的側臉愈發冷峻。
雨聲中,裴懷霽聽見尤眠說晚安。
裴懷霽捧著手心里的小鐵塑應了聲, “晚安, 好夢。”
獨處的壓迫感雖然被輕微減弱,但尤眠依舊能感受到裴懷霽滾燙的視線。
原本尤眠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一覺睡到天亮。
一夜的瓢潑大雨后, 天空格外清朗,秋日暖陽落在帳篷外,照的人暖洋洋。
晏庭軒從房車里走出來, 第一眼就看到了空地周圍只有一個帳篷被搭起,而另一個則是根本就沒從袋子里拿出來。
晏庭軒瞬間蹙起眉,剛向著帳篷走近,就看見門鏈被從里面拉開。
裴懷霽換了身衣服干爽的走出來,見到晏庭軒后他冷冷地點頭打了個招呼。
隨即越過晏庭軒走向房車洗漱。
晏庭軒收起怔愣的視線, 急忙就又向帳篷方向邁了幾步。
昨晚怎麼回事?
難不成尤眠跟裴懷霽睡在了同一個帳篷?!
晏庭軒的臉色愈發難看, 可就在他走到帳篷門口, 要向里張望時尤眠的質問響在他的身后。
“你在找什麼?”
清晨的林中霧氣很重,經過一夜的大雨, 更是氣溫涼爽。
尤眠套了件厚款灰色衛衣,脖頸纖瘦。
男生剛睡醒的雙眼不似之前過分銳利,就算面對的人是晏庭軒,敵意也并不明顯。
晏庭軒猛然回頭, 被尤眠質問后他抿唇幾秒,似乎在猶豫。
但最終他還是不敵心中思慮, 緊緊皺眉,不解的出聲問:“為什麼只有一個帳篷?你們昨晚睡在一起?”
尤眠怎麼會同意這樣的事情,難不成是裴懷霽又耍了什麼有心計?
不等晏庭軒繼續想,尤眠冷酷地推開他,徑直走回帳篷里,一句話都沒搭理。
晏庭軒被冷落無視,可他現在卻顧不得這些,心里的疑問太多,讓他備受煎熬。
只不過又過了一夜,尤眠和裴懷霽之間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曾幾何時晏庭軒故意在裴懷霽面前炫耀他跟尤眠的那些不讓對方知曉的過往。
可現在立場瞬間調轉,晏庭軒成了那個不知情的第三人。
尤眠跟裴懷霽的秘密越來越多,獨處時間也越來越多。
緊迫感三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晏庭軒此刻的心情。
懊悔、掙扎、憤怒盤旋在他的心理,讓他的胸膛微微起伏。
但尤眠的態度又太過疏離,讓晏庭軒想問也問不到答案。
幸好同樣的疑問讓不一會兒之后走出房車的沈南蕭又再次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