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尤眠便回過神冷漠地撩眼皮,深藍色的沖鋒衣擋住他的下頜,雙眉擰起時疏遠感更甚。
“不太熟,別這麼叫我。”尤眠道。
晏庭軒聞言訝異地挑了一下眉,隨后無奈笑了一聲,“不用敵意這麼大,我只是順路,就來接你了。”
尤眠蹙眉拒絕,“不用了,也沒必要。”
尤眠說著直接側身躲開晏庭軒就要向外走去,誰知晏庭軒竟然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
男人的步子邁的很大,能緊緊跟在尤眠身旁。
尤眠走了幾步,實在厭煩得很,便不由得再一次停下腳步側頭問:“晏先生,你到底想干什麼?”
晏庭軒溫柔一笑,金絲邊眼鏡的鏡片在黑夜里模糊了他的眸色,讓人猜不透這個男人究竟在想什麼。
“真的只是順路來接你,可能是節目組的攝像老師在的原因,律所今天的當事人都很好應付。”
尤眠冷笑一聲,“你覺得我會信嗎?”
晏庭軒望著尤眠微笑沉默,半晌才道:“總不會在這麼點小事上騙你。”
尤眠沒有說話。
木質冷香的氣味跟周圍的香樟樹道交相輝映著,尤眠只覺得鼻尖一陣又一陣的癢。
“好吧。”晏庭軒一手插兜,月光撫過他英挺的鼻梁和側臉,打理得精致的發絲紋絲不亂,他說:“順路來接你,同時也來恭喜你。”
晏庭軒眸色復雜地望向尤眠,表情實在難以言喻。
恭喜你又一次從圍捕中活了下來。
尤眠猜不到晏庭軒意猶未盡的后半句話,他也沒興趣去猜。
“與其來恭喜我,不如去安慰他。”尤眠一句話都不想再跟晏庭軒多說。
尤眠本以為晏庭軒多少會顧忌些什麼,但沒想到的是他直接反問:“小眠說的是白霖嗎?”
尤眠瞬間擰起眉。
晏庭軒見狀聳了聳肩,“他有的是人去安慰。”男人的聲音輕了幾分,故意耳語般低聲道:“比如霍衍之什麼的。”
見尤眠表情沒變化,晏庭軒一歪頭,“說起來,云冠清最近跟你走得很近嘛。”還有裴懷霽。
“你這兩次的心動短信都發給誰了?”晏庭軒笑著問。
尤眠不耐煩地開口:“跟你沒關系。”
“只是問問,反正節目播出的時候我也會知道。”
晏庭軒的表情一直笑著,可那笑容仿佛只是個面具焊在了他的臉上,并不真實。
尤眠不想多牽扯,便直接回答道:“是裴懷霽。”
怕晏庭軒聽得不清楚,他抬眸望著晏庭軒又重復了一遍,“我發給裴懷霽了。”
晏庭軒的笑容停滯住,眸色緩緩變冷。
“第一次和第二次,你都發給他了?”
尤眠抬步往外走,晏庭軒緊步跟上。
“你在利用他躲開我們是嗎?”晏庭軒幾秒鐘就回過神,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松了口氣。
“你不喜歡男的,我知道。”晏庭軒笑著說。
尤眠側頭冷聲疑惑:“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晏庭軒:“節目不是尤際遠逼你來參加的嗎。”
在無人處,晏庭軒甚至都不喊一聲尤叔叔了。
尤眠覺得好笑,不免反駁道:“這又是你臆想出來的結論?”
晏庭軒的腳步停住,他落在了尤眠身后。
夜色逐漸吞噬住男人的身影,尤眠開著電筒光向前走,一次都沒有回頭。
“小眠。”
晏庭軒的聲音很輕地從身后傳來,他說:“沒關系,反正你不會喜歡上他。
”
說完男人停頓沉默了很久,又加了一句:“你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接近校門口的時候周圍燈光都亮了起來,尤眠低頭關上手機光。
晏庭軒隔著六七米的距離忽然說:“那天在海邊,我很抱歉。”
尤眠收好手機轉頭望去。
“我忘記你看不見了。”晏庭軒道。
尤眠不給晏庭軒示弱的機會,一擊必中的笑問:“你不是忘記了,你比誰都記得清楚,只是你當時選擇了白霖而已。”
“所有在利益衡量下得出的選擇,做出的時候沒后悔,現在就不要再提起。”
“也別再裝扮成一個被迫者的樣子了。”
晏庭軒猛地抬頭,嘴邊下意識地想掛起一個笑容卻發現他笑不出來。
“我在你眼里就這麼不堪嗎?”
尤眠垂眸淡淡道:“對。”
“自私、涼薄、冷漠、不擇手段地逐利。”
晏庭軒不像云冠清,在他心里體面和妥帖比什麼都重要。
精致的穿搭,優雅紳士的舉止,良好教育的家世和高級合伙人的title。
所以尤眠篤定在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公眾場合拒絕晏庭軒時,這個男人不會再追來。
雖然夜幕深沉的香樟道上此刻沒什麼學生來往,但畢竟是個公開場所。
尤眠再次轉身時果然沒聽見身后出現追趕上來的腳步聲。
他便走得更快了。
看來晏庭軒比云冠清好擺脫多了。
剛走出校門,尤眠就看到了裴懷霽那輛黑色的邁巴赫。
這個連數車牌號,他應該不會認錯。
車后座的窗子被緩緩放下來一半,從尤眠這個位置正好能看見裴懷霽側頭望過來的眼睛。
尤眠有些疑惑地走上前問:“裴總?你怎麼來了。
”
坐在車內的裴懷霽只沉聲答:“來道歉。”
尤眠更加疑惑地看著司機下車來給他開了門。
后座上,裴懷霽雙.腿輕疊,筆直的黑色西裝褲落在他的皮鞋上,男人脫下了早上的長風衣,只露出雙排扣西裝,深藍色的領帶在月色下愈發矜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