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眠沉默了一會兒,正抬眸看向裴懷霽時男人忽然也巧合地側頭望了過來。
對視的兩人彼此都怔愣了一會兒。
突然,尤眠看見裴懷霽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很淺的笑容。
像是冰川碎裂了一角。
裴懷霽沉聲問:“打嗎?”
尤眠毫不閃躲地回望,也沒直接回答,而是拿著球桿就走到裴懷霽身旁上了臺。
裴懷霽收起球桿退后一步,顯然是把球桌留給了尤眠。
此刻場上只剩下一顆紅球和一顆黑球。
尤眠話不多說,直接俯身貼近球桌,松垮的橘紅色外套貼著窄腰落了下來,空隙全被貼緊,瞬間勾勒出極誘人的線條。
可男生好像對此絲毫不知情,一心凝神盯著遠處的擊球點。
栗棕色的頭發搭在他的額間,一雙嫩綠的琥珀色瞳孔在頭頂的白熾燈下格外明艷。
裴懷霽看姿勢就知道尤眠的技術到底如何。
可就在他以為會聽見利落的幾聲擊球脆時,尤眠忽然抬手做了兩庫。
白球并沒有進行直線擊打,而是徑直擊向桌側,咚地一聲轉移了方向,一秒后又一次撞上桌側改變了滾落方向,最終輕而緩地擊中了七分值的黑球。
因為白球被改變了兩次路徑,擊打的力度被一次次削減,最后擊中黑球時黑球并沒能入袋,反而緩慢又緩慢地滾動。
最終滾動著停在了白球與紅球之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無比恰好地擋住了下一個人的擊打路線。
裴懷霽抱胸抬眸,盡管表情依舊冷漠如初,但好像莫名其妙地能從這副冰塊臉里看出他的高興。
尤眠起身揚眉,笑容溫柔地看著云冠清,輕聲說:“輪到你了。”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們看著鏡頭里錄制的這一幕卻紛紛打了個寒顫。
明明尤眠的笑容溫和,語氣也柔軟。
可不知道為什麼,總讓人覺得心臟都被猛地攥緊似的劇烈一跳。
云冠清看著尤眠做出的障礙球只覺得心中濃厚的興味和薄怒同步升騰而起。
尤眠做出的障礙球很完美,幾乎沒有擊打的余地。
即使云冠清起身走上臺也不過是以判罰為結果。
因此云冠清直截了當地抬手沖著尤眠一擺,示意自己接受判罰。
“沒想到你的球技也這麼好。”云冠清壓低眉頭,“深藏不露啊。”
尤眠沒說話,他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這一次男生沒有猶豫,也沒有做障礙。
而是抬手俯身,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著桌面上的紅黑兩球。
砰!紅球利落干脆地入袋。
又一聲砰!黑球也在一瞬間被收割完畢。
尤眠下意識地一轉頭沖著裴懷霽伸出右手做了個擊掌動作。
還沒等他回過神,手掌心就被一只干燥溫暖的大手握住。
裴懷霽抬手和尤眠一碰。
男人沉聲道:“bravo。”
尤眠霎時間猛地怔愣住一瞬,似乎自己的耳朵尖有些發癢。
裴懷霽的觸碰很快很輕,幾乎讓人感受不到半分的不適。
云冠清抱胸站在一旁,見狀懶懶地嘖了一聲,說:“愿賭服輸,下次約會裴總先選人嘍。”
裴懷霽將手中的球桿收進一旁,淡淡道:“只是贏了一場斯諾克而已。”
云冠清懶散模樣微收斂。
“用區區66分獲得先選機會,我想鳶尾嘉賓也不會接受的。
”裴懷霽冷漠地擰眉,“賭局籌碼要選定握在手上的,而不是把任何其他人搬到臺面上。”
云冠清眸色一沉,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尤眠身上。
“裴總說的有道理。”云冠清皮笑肉不笑地說。
尤眠放下球桿轉身走向休息區。
一直坐著觀看的關桐神經大條,他邊吃果盤邊還笑嘻嘻地問:“你們還打嗎?這里的飲料很好喝,要不都過來坐一會兒?”
云冠清陰辣地一抬眸,握著手中球桿說:“剛才的風頭都讓裴總出了,我也來爭一爭鏡頭。”
觀察室的明星嘉賓們看著云冠清不斷吃癟,不由得也無奈笑了幾聲。
“云冠清這也太激進了。”郭肅扶著額頭不贊同地說:“就算他想先選下一局的約會對象,也不應該用這樣的方式。”
曲紹同意道:“這種賭注方式會讓兩位鳶尾方嘉賓產生反感吧?戲蕊你覺得呢?”
戲蕊跟云冠清拍過幾部電影,算是熟人。
她當然知道云冠清在鏡頭下方的毒舌冷傲模樣,可此時是節目錄制現場,播出時更不知道會有多少云冠清的粉絲在觀看。
于是戲蕊的點評收斂了不少,她開口道:“可能是太在意了吧,云哥脾氣就是這樣,有點強勢不饒人。”
曲紹笑瞇瞇地問:“那戲蕊你覺得經過剛才那一幕,云冠清的心動線發生了變化嗎?”
云冠清的心動短信是發給白霖的,但剛才卻莫名地跟裴懷霽對峙上了。
分明云冠清的心動短信對象白霖跟裴懷霽搭不上邊,甚至兩個人都沒說過超過一句話。
因此云冠清的敵意在此時顯得莫名其妙。
如果按照邏輯推斷,云冠清這副強勢鋒芒的敵意只能有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