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鹿祈才小小的松了口氣,軟軟的陷進枕頭堆里,張嘴吃慕南喬喂的桃子,邊吃邊偷偷看慕南喬。
慕南喬被他的貓貓祟祟給逗笑了,拿濕巾給他擦嘴巴。
“自己的男朋友,還用偷看?”他好笑的蹭了一下鹿祈的鼻尖,“在看什麼?”
鹿祈用那只沒受傷的手拿過濕巾,胡亂擦了擦嘴巴,見慕南喬笑了,他才松了口氣,傷口還疼著,不過這一刻好像也不算什麼了,他抬起一只胳膊說:“看我男朋友笑啊,來,我要抱抱。”
這種要求慕南喬當然是有求必應。
那一小碗桃子被放在一邊,他干脆坐到了床上,和鹿祈一起靠著那堆枕頭,側身把人抱在懷里。
私立醫院vip病房的病床要寬敞一些,鹿祈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毛茸茸的腦袋拱了兩下慕南喬的下巴。
他又打了個哈欠,像終于找到窩的小動物,“我剛才其實沒睡醒,就是半睡半醒一睜眼睛你又不在,就有點睡不著了。”
慕南喬低頭親吻他的頭發,“那就再睡會兒,這次我不走了。”
鹿祈枕著慕南喬的胳膊,耳朵貼在慕南喬的胸口,能聽見愛人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于是很滿意的蹭蹭,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慕南喬低頭,安靜的看著鹿祈低垂的濃密眼睫。
這其實是種應激反應,鹿祈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短暫的失去了感全感,或許這情況持續的時間不會太久,但慕南喬還是覺得心疼。
他從來就不是個大方的人,珍惜的東西少之又少,偏偏有人不知深淺的伸出爪子來試探。
如果王良以為這樣就算結束,那他可就高興的就太早了。
……
鹿祈住了一周的病房,終于住不下去了,在他的強烈抗議下,慕南喬終于同意放他回家,回去才發現小三花和小黑豬沒在家,慕南喬擔心這兩個沒輕沒重的小家伙碰到鹿祈沒痊愈的胳膊,把它們暫時送去了慕川柏那邊。
回家的下午,慕川柏和塔利婭來家里看望鹿祈,在鹿祈很得意的和塔利婭說自己是怎麼脫險時,慕川看了慕南喬一眼,父子兩人默契的上樓去了書房。
慕川柏的腿恢復的很好,現在走起路來還有些微跛,但并不明顯,他一進書房,面對鹿祈時那副和藹可親的長輩形象就消失不見了,說話之前,先滿是鄙夷的冷笑了一聲。
“王端前兩天來公司找你,你不在,他又要見我,我拒絕了,你說他是要為王良求情嗎?”
慕南喬靠在桌子邊,用紙巾擦了擦桌子上的相框,回他老爸一句,“您這是明知故問。”
王端不可能是為王良求情。
因為王良已經摔成了個脖子以下沒知沒覺的高位截癱。
命運回轉,報應不爽,比起那個男生,王良的情況甚至要更糟糕,他臉朝下摔在虎刺梅上,被植物尖銳的刺,刺瞎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也受了影響,視力一天比一天差。
說起來,這種長滿尖刺的植物,當初還是王良讓人種下的,目的是不讓人靠近他休息室的窗戶,以免聽見什麼不該聽的,哪怕他明明住在六樓。
這樣一個連監獄都不想收的廢物,王端已經沒有求情的必要了,他是來撇清關系的。
而王端,終于在半個月后,見到了回來上班的慕南喬。
鹿祈的胳膊基本上沒什麼問題了,這位看似嬌氣的小朋友,實際上自愈能力相當好,今早上他神色有點奇怪,眼神閃爍著,堅持要把慕南喬趕出來上班。
慕南喬不明所以的被趕出家門,看見王端時,自然神色更陰沉,只看了眼表,冷淡的說了句:“五分鐘。”
王端苦笑了一下。
這些日子他不好過,眼下青黑一片,外人眼里風光無限的大少爺,已經連著幾天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慕氏幾乎不計后果的打壓和競爭,讓本就外強中干的家族企業左支右絀,已經快到了拆了東墻補西墻的地步。
而王端短短三十幾年的人生里,一半的時間都在給那個弟弟收拾爛攤子,這一次他覺得累了,也終于收拾不動了。
五分鐘的時間,不足以讓他提起最近慕氏不計代價惡性競爭從而造成的虧損,無法以利害說服慕南喬停止報復,他只能開門見山的說:“王良已經這樣了,慕總是想讓我們拔了他的氧氣管子嗎?”
慕南喬深深的看著他,那雙深邃的狐貍眼滿是譏諷的笑意。
“這樣?他怎樣了?”慕南喬向后靠近椅子里,姿態閑適,手指輕敲著轉椅扶手,“他躺在申城最好的醫院里,接受最好的治療,四肢雖然不能動,可卻不耽誤他發少爺脾氣,每天瞎著一只眼睛,還不忘問候我和我愛人全家……”
慕南喬最后笑著總結:“我覺得他活的太舒服了。”
王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張了張嘴,只好順著說下去:“那你還想怎樣?”
“我要你們家和他斷絕關系,由專業的律師出面寫個聲明,我要看到這個聲明在各個平臺上都有熱度……”慕南喬慢條斯理的說:“但秉持著人道主義關懷,我允許你們在和他斷絕關系之前,給他找一家療養院,我覺得‘和愛’療養院就很不錯,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