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抖,鼠標滑了一下,頁面滾動,下面還有許多材料。
他竭力掩蓋異常,但鹿祈怎麼可能感覺不到,他伸手按住慕南喬的手腕,那體溫低的不正常。
好像他正被一場看不見的大雪籠罩著。
“慕南喬?”鹿祈跪起來,伸手去摸他的額頭,“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你這幾天都是去查這些了?”
手被慕南喬抓住,捏的他指骨有些疼,低頭對上一雙固執的眼睛,他原本以為那雙漂亮的狐貍眼永遠都是懶散從容的,但此刻那雙眼里的空寂讓人心驚。
喉結滾動了一下,慕南喬聲音艱澀:“鹿祈,我沒做過……”
鹿祈的回答,是低頭吻了下去。
穿過茫茫風雪,他吻了那個少年。
溫熱柔軟的唇將溫度一點點傳遞過去,慕南喬渾身緊繃著,任由鹿祈生疏而慌亂的親吻著他,直到鹿祈不得章法的舌尖溫軟的擦過他的唇。
戰栗間,暖陽驅散風雪。
他抬手擁住這個青年,這個人給予他掙脫夢魘的力量,腰和肩背卻這樣單薄,輕而易舉的就可以被圈進他的臂彎里,手指一寸寸輕撫過溫熱的背脊,最后落在鹿祈的后頸,強勢而溫柔的壓下來。
慕南喬仰著頭,喉結滑動,一下一下的吮吻著青年柔軟的唇。
鹿祈后知后覺的紅了耳朵,且這熱度還有蔓延的趨勢,他手按在慕南喬的肩上,悄悄往后撤了一點,慕南喬的唇沒追上來,手指卻不依不饒的叩著他的后頸,鼻尖輕蹭他的鼻尖。
氣息交纏,鹿祈眨了下濕漉漉的眼睫。
于是慕南喬的吻又落在他眼睫上,“哭了?”
“沒有。”鹿祈聲音悶悶的,“我就是……想親你……”
抱著他腰的手臂又收緊了一些,鹿祈還跪著,這個姿勢導致他比坐著的慕南喬要高出一些,他抬手,像慕南喬很多次對他做的那樣,揉了揉慕南喬的頭發。
昏暗的空間里,新聞還在循環播報,慕南喬低聲說:“鹿祈,我其實想過,該用什麼方法把那些人一個個的殺掉,沒道理我一個人留在爛泥地里,他們應該一起腐爛發臭。”
鹿祈輕輕的“嗯”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
“可垃圾出事的概率總是要更高一些,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死了。”慕南喬譏諷的笑了,“所以我不知道該去憎恨誰了,如果真的有因果,如果這就是神明降下的懲罰,那為什麼不能讓我親手審判呢?”
這些憾恨經年累月積壓成了有毒執念,連同無處釋放的憤怒,藤蔓一樣將根須無孔不入的刺進了心臟,每一下跳動,都拉扯的他血肉模糊。
而現在,腐爛的傷口被剖開了,陽光溫柔的照進來,他聽見血肉新生的聲音,像山火后枯樹正在重新抽芽。
他埋頭在鹿祈的肩頸處,嘶啞的笑出聲,“幸好,幸好沒來得及……”
如果他真的弄臟了自己的手,他又怎麼能用這樣的手,去擁抱鹿祈。
他虔誠的感謝這來自命運的微末眷顧。
第31章
“慕總這兩天沒來上班, 也沒回崇新區的住所……”小助理站在董事長辦公室里,畢恭畢敬的匯報:“他一直住在花園小區。”
“哦。”慕川柏停下翻看文件的手, 屈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 “那他是住501還是502?”
小助理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住在501。
”
因為打電話交代工作進度的時候,有貓貓撒嬌的叫聲。
“還行, 有點出息,但估計出息的不多。”慕川柏看這小年輕有些惴惴不安的樣子, 和顏悅色的安慰他一句:“你向我匯報他的動向,他一定是知道的,也一定不介意。”
小助理松了口氣, “您怎麼知道?”
“他要是介意,你早就因為兩個鼻孔一起呼吸被開除了,還能留到現在?”慕川柏笑吟吟的說:“所以不用擔心。”
小助理:……
慕川柏又問:“林淵一審的結果怎麼樣?”
“無期, 但他一定會上訴。”小助理想了想, 又補充一條大老板肯定愿意聽的消息,“林璋和林淵在庭審現場互相攀咬,剛開始還是律師在陳述證據,后來他倆直接互相罵了起來,就……挺熱鬧。”
“嗯。”慕川柏一點頭, “聽著就熱鬧,可惜我昨天有更重要的事,沒心情看狗咬狗。”
慕川柏飛了趟俄羅斯,去看塔利婭女士的演出。
也就這兩件事是慕董比較關心的,小助理還是覺得自己像儲君身邊的大太監, 時刻要向圣上匯報儲君動向,現在圣上聽完了, 揮手表示他可以退下了。
小助理:……
得了,奴才告退。
他出去,慕川柏的秘書又進來了,轉身帶上了門,這微胖的中年女人臉上掛著一種職場少有的溫吞笑容,腳步卻走得很快,站在慕川柏面前,她壓低聲音說:“慕董,前兩天查那些事的人,是小慕總。”
“嗯?”慕川柏挑眉,“他查這個干什麼?拿著自證清白去了?”
秘書又不知道小年輕談戀愛的彎彎繞繞,只是淡淡說:“這些事,任誰去查都一樣,本來就是意外。
”
“是啊……”慕川柏斯文的笑起來,“天災人禍啊,誰說的清呢。”
……
窗子開著小縫,微涼的晨風絲絲縷縷鉆進來,米白色窗簾微微鼓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