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祈很認同換臺燈這一點,于是點點頭,余光卻看見了不得了的東西。
慕南喬的耳朵,紅紅的。
真的好紅,因為俯身調整燈罩,他貼近光源,薄薄的耳廓透著一點光,所以燒紅的耳廓和耳垂格外明顯。
鹿祈像發現一顆從未被記錄的彗星,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慕南喬調整完燈罩,他才用很驚嘆的語氣說:“慕南喬!你的耳朵會紅!你也會不好意思啊!”
慕南喬:……
他嘆了口氣,忍無可忍的抬手輕輕一彈鹿祈的額頭。
鹿祈唉了一聲,抬手捂住腦門。
“你說的什麼話啊小鹿太太,我長得也是臉皮,又不是鱷魚皮,被你盯著肚子看了這麼久,還不能害羞一下嗎?”慕南喬說:“別撩我了,快換衣服。”
鹿祈:???
誰撩誰?明明是他在撩!
但慕南喬不給鹿祈反駁的機會,轉身出去,腳步匆匆。
門在身后合上,他呼出一口氣,背抵著冰涼的防盜門,那些因情動而起的旖旎潮熱,被身后冷硬的金屬一激,終于不再叫囂。
只有心跳仍鼓動著胸膛。
一門之隔,鹿祈心情不錯的哼著歌,一頓一頓的,后來逐漸流暢,好像是柴可夫斯基的《蘆笛之舞》。
明快、活潑,像一只擾人不自知的小麻雀。
慕南喬靠著門仰起頭,修長的手指撩起額發,眼睫垂落半遮住瞳仁。
也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緒。
笨笨的小鹿。
耳朵紅了有時候可不只是害羞。
……
好在川菜并不是只有紅彤彤的辣椒,慕南喬謹慎點菜,夾菜時戰略性的避開辣椒,最后成功保全自己身為總裁的顏面。
抬眼看鹿祈,鼻尖上沁出一點汗珠,冷白的皮膚也泛了紅,筷子卻動個不停。
這家川菜館不太大,但價格實惠且菜碼友好,隔著透明玻璃能看到后廚亮堂堂的火光,衛生還算有保障。
慕南喬和鹿祈都穿著休閑款的短袖和運動褲,老板還以為他們是附近大學的學生,給贈了個小涼菜。
慕南喬對上菜的阿姨說不上熱情,但仍禮貌客氣的微笑道謝,雙手接過盤子放下,然后給鹿祈倒了杯水遞到手邊。
雖說有點晦氣,但鹿祈還是想起同為總裁的林淵,那狗玩意兒吃飯極講究排場,有幾次鹿祈去接醉酒的林淵回家,去的都是那種星級酒店,某些餐廳甚至不讓身著休閑服的人進去,還要出示會員卡。
最后一次,鹿祈被當做過代駕司機,嗯,司機等人的待客廳也豪華漂亮,還有水果飲料不限量,鹿祈漠視別人的目光,吃夠了山竹自己回家,從那之后再也沒去接過林淵。
有些人的教養和氣質,不是吃山珍海味,穿高奢限定就能堆出來的。
慕南喬就這樣一身磊落坦蕩的坐在人間煙火氣里,見他望過來,就眉眼溫煦的笑起來:“吃飽了嗎?”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就是覺得很踏實,這個人可以西裝革履,清貴矜傲的周旋在觥籌交錯的酒宴上,也可以穿著休閑,毫不突兀的融入一片喧囂的路邊小店。
嗯,也不是毫不突兀的,臉還是有點招人眼了。
鹿祈笑起來,心底有一個小角落,被溫水泡了一段時間,其實已經軟的不行了,只是需要一個契機,輕輕觸碰就會裂開小口,長出一個小芽。
他笑得格外明朗,眼睛都彎了,開開心心的答:“吃完了。
”
“你很喜歡這家店?”慕南喬好笑的看著他,“吃飽了笑的這麼開心?”
都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好看,頰邊的梨渦盛滿了陽光。
“也不只是因為吃飽了才笑啊。”鹿祈用濕紙巾擦了擦嘴巴,稍微收斂了點笑意,眼睛卻還是亮晶晶的,“我去結賬!”
慕南喬沒和他爭這個,向服務員要了包裝盒,把剩下的菜打包好。
鹿祈掃完微信回來時,他已經把一切都收拾妥當了,拎著包裝盒站在店門口,低頭點開一條微信消息。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很溫柔,但和普遍的女孩子的聲色比,要低沉一些,聽得出不是個同齡人。
鹿祈下意識停住腳步,慕南喬畢竟是個總裁,誰知道他手機里會不會有什麼商業機密,但已經晚了,隱隱聽見那位女士說:
“下周過生日回家里來吧,媽媽給你準備了驚喜,我們把老宅炸掉,申報危房拆除的手續已經下來了,等你回來我們一起欣賞爆破怎麼樣?”
慕南喬的表情變得一言難盡起來。
鹿祈:……
慕南喬小時候的作文會不會是《我那來自戰斗民族的母親》?
不過鹿祈聽到了關鍵信息,回去的路上,兩人壓馬路消食時,他問慕南喬:“你要過生日了?那我要送你禮物,你想要什麼?”
慕南喬那雙狐貍眼似笑非笑的看他,“我想要的禮物也很簡單,你今天對我做了什麼,我也想對你做一遍,可以嗎?”
他本意只是開個小玩笑,腳步都沒停一下,漫不經心的繼續往前走,隨口說:“其實你送什麼都可以,我都喜歡……”
發現鹿祈沒跟上來,他停住腳步,回頭疑惑的看向落后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