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祈曾經認真的對待過這段感情,希望兩個人能牽著手,即便逆行在擁擠的人潮里也不要放開,不要走散。
鹿祈就是這樣的人,認定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全心全意,而體會過這份陽光般明亮炙熱的心意,見慣浮華的林淵發現自己放不下了。
他看著慕南喬,那個他少年時有過憧憬的白月光,卻只想讓他從鹿祈身邊滾開。
鹿祈對他而言,不是誰的替身,就只是鹿祈。
“小祈,我真的知道錯了。”林淵不再看慕南喬,而是啞著嗓子對鹿祈說:“畫我撿到了,你看你扔掉了我還能撿到,我們是有緣分的,對嗎?”
“我扔掉的時候,那就不是我的畫了。”鹿祈說:“那只是一件垃圾。”
像是再難忍受這種氛圍,林淵抹了把臉,深深的看了眼站在鹿祈身后的慕南喬,“你出來,我們談談。”
鹿祈警惕:“你和他有什麼好談的?談你搞校園霸凌的光榮往事嗎?”
林淵苦笑了一下,“小祈,你以前罵人的話都不會說,現在為了維護他,倒是伶牙俐齒。”
鹿祈抿唇,還是倔強的張著手,擋在兩人之間。
“出去談吧。”慕南喬直起身,終于把手從鹿祈腰上挪下來,抬手揉了揉鹿祈的頭發,“沒關系,和他說清楚,讓他以后不要來糾纏了。”
鹿祈猶豫一下,把慕南喬推進臥室,“那我給你找件衣服。”
臥室門咚的關上。
林淵就這麼被扔在客廳里,他環視四周,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成拳。
小客廳的擺設完全是鹿祈的風格,有很多東西他甚至覺得眼熟,這房子又小又窄,放在過去他無論如何是看不上眼的,這會兒卻羨慕起屋里四處爬的小貓崽子。
他想到什麼,整個人都僵住了。
一室一廳的格局,一眼就把這小屋看了個遍,他沒看到另一張床,客廳那個小沙發也根本不是能睡人的地方,慕南喬穿的也不像是個來做客的,他甚至干脆沒穿!
所以……
林淵瞪著臥室那扇門,一個不可置信的想法冒出來。
鹿祈和慕南喬,是睡在一張床上?!
……
臥室里,鹿祈找了一件對他而言比較寬松的淺藍色運動短袖,抬手遞給慕南喬,還是很不放心的問:“你要是被他欺負了怎麼辦?”
慕南喬把短袖套上,有點緊,但也還好,聞言他看了眼鹿祈,狐貍眼一彎,笑的狡黠。
“在你眼里,我就這麼弱嗎?”他歪著頭,向著鹿祈走近一步,“嗯,那我證明一下?”
臥室本來就狹小,他長手長腿的往前這麼一大步,鹿祈都要貼在柜門上了,小動物般的直覺嗅到一絲危險的味道,但他又很信任慕南喬,于是眨巴著眼睛,困惑的問:“怎麼證明?”
他話音剛落,慕南喬俯身抄住他的腿彎,手臂發力把人抱了起來。
鹿祈雖然清瘦,但個子并不矮,身量修長骨肉勻亭,是標準的成年男性體重,他怎麼也沒想到,十五歲之后還能被人像抱小朋友一樣直上直下的抱起來。
視線驟然拔高,鹿祈撲騰一下,趕緊按住慕南喬的肩,沒成想慕南喬竟然還有余力,隨意的顛了兩下,還轉了一圈,抬眼笑著問他:“還擔心嗎?嗯?”
他眉眼間寫滿了得意,像個抱著玩具熊的小朋友,但眼尾的紅色小痣又帶著別樣的風情,鹿祈看著他近在咫尺的這張臉,臉頰驟然升溫,揪著他肩頭的衣服,小聲驚呼,“好了!我知道你不會被欺負了!”
慕南喬把人穩穩當當放下,捏了下鹿祈的耳朵,故作驚訝的問:“耳朵好紅,又發燒了嗎?”
“沒發燒。”鹿祈目光躲閃,“咳,你去吧,跟他把話說清楚,小心點啊。”
林淵站在門外,臉色黑的像鍋底。
換什麼衣服要這麼久?里面還是不是傳出來笑鬧聲?
他耐心告罄,想一腳把門踢開時,慕南喬打開臥室門走了出來。
面對林淵,他臉上和煦天真的笑意一掃而空,那種譏諷又淡漠的神色再度浮現出來。
慕南喬直接關門,隔絕了林淵窺探的視線,對著門外一抬下頜。
“走吧。”他輕笑,然而眼底卻似冰封的湖泊“老同學,我們出去敘敘舊。”
……
兩人誰也沒說話,一前一后的下了樓。
花園小區北門出來是一個開放式公園,這個時間人不多,三三兩兩的老頭老太太在遛彎散步,林淵找了個相對僻靜的角落,在一個涼亭下站定。
慕南喬慢悠悠的跟過來。
林淵轉過身,再次仔細的打量慕南喬。
慕南喬穿著一件淺藍色的運動短袖,下身是條白色的居家長褲,腳上踩著一雙藍白色的玉桂狗拖鞋,被小三花打濕的額發隨意垂下來,他單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散漫的盯著遠處玩鬧的一群小狗。
站姿雖散漫,但優雅隨意,長身玉立的在那里,一身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矜貴。
走了一路,林淵冷靜多了,他站在臺階上,得以居高臨下的俯視慕南喬,平靜的開口道:“慕總可真是今非昔比,往這里一站,誰能認出來你是從前那個做事畏畏縮縮的高中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