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助理以為老板正在被人套著麻袋暴揍的時候,那邊終于有人說話了。
慕南喬氣息不平,懶洋洋的嗓音還帶著喘息,他說:“我以前被狗咬過。”
小助理:“哈??”
“我被狗咬過,現在看見那條狗又咬了別的小朋友,所以撿起石頭打那條狗,這不是很正常。”慕南喬想起鹿祈昨晚捧著小趴菜的樣子,又低啞的笑了聲,“那小朋友還挺可愛的。”
小助理:……
打工人最恨有話不直說的上司。
不過他老板平時的風格還是雷厲風行、不說廢話的,除非是不想回答,才會東拉西扯,這確實是老板的私人問題,小助理立刻識趣的不問了,匯報完工作進度后掛了電話。
把手機放在桌面上,慕南喬隨手脫掉了汗濕的短袖。
墻上掛著的電視發出幽暗的光,幾年前的新聞在循環播放,因為朝向問題,這間本該是臥室的小房間沒有窗,不開燈時屋里昏暗的像深夜,光源填不滿整間屋子,明暗相接處放置著一個正在搖晃的沙袋。
這就是這間臥室里的全部擺設了。
慕南喬手上沒帶拳套,只是纏著繃帶,指關節處的擦傷還沒好,被這樣緊緊包裹又被汗浸濕,絲絲縷縷的刺痛著。
這麼多年過來,他對黑暗的環境還是存在應激反應。
可他不會允許自己做一個天黑后就瑟瑟發抖的廢物。
他慢慢解開手上的繃帶。
昨天那個癮君子應該是他二叔給他送來的驚喜,在他二叔眼里,他還是那個被關在小黑屋里只會哭哭啼啼的孩子,以為掀了電閘斷了電,他就會任人宰割。
就算沒有小鄰居,那團人形垃圾也只會落得個頭破血流的下場,甚至會更慘一點也說不定。
至親的人為了利益謀財害命,而只見過一面的人卻會真真切切的為他的處境擔憂。
鹿祈那張認真發愁的臉又浮現在眼前,慕南喬忍不住彎了下唇角,他接受小鄰居的善意,也愿意回饋給小鄰居相同的善意。
只是小鄰居不必知道。
慕南喬環視這間古怪的臥室,英挺俊美的面孔在忽明忽暗的光線里透著幾分陰郁。
這樣的房間不適合陽光來做客,所以他們不必深交。
……
有專業人士的協助,很多問題都迎刃而解,明明和鹿祈對接的是一位律師,但他總有一種自己被一個團隊服務的感覺,效率簡直高得嚇人。
林淵暫時動不了,但可以起訴恒今娛樂拿到網暴者的信息,然后起訴躲在網線后的臭蟲……
揪出來的第一個網暴者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八個月,鹿祈把結果發在微博上,下面道歉的排成行,鹿祈的小粉絲們揚眉吐氣,在評論區開始冷嘲熱諷的模式,順便幫鹿祈篩選小于三千字的道歉——少的都不合格,心不誠!
但更多的人還在嘴硬,或者干脆銷號跑路,然而并沒有什麼用,第二個被起訴的就是個銷號也沒跑掉的。
盡管有專業團隊在,鹿祈也跟著忙了好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隔壁鄰居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工作,都是半夜接近凌晨才回來,關門聲放的很輕,鹿祈有時候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根本聽不到。
他只是想問一下慕南喬的手怎樣了,結果一直沒抓到鄰居的人影。
這麼一轉眼就過去了半個月,這老樓又停電了。
群里的人都在罵物業,物業不服氣的反問是不是又有人拉了電閘,反倒是鹿祈樓上傳來一陣歡呼,估計是哪家的熊孩子在慶祝不用寫作業。
鹿祈剛煮好一鍋小餛飩,站在一片黑暗里,聞著餛飩香味無語片刻,突然聽見隔壁的《蘆笛之舞》。
想到慕南喬怕黑,鹿祈有理由懷疑對方在放著音樂壯膽,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去敲了隔壁的門。
慕南喬剛洗完澡,發梢濕漉漉的往下滴水,聽見敲門聲,他神色玩味的揚了下眉。
這段時間他們父子倆送給二叔的驚喜可不少,把人逼的又來一次狗急跳墻也不是沒可能,畢竟他二叔辦事雖然帶腦子,但帶的不多。
他以為是什麼不速之客,卻在可視門鈴的小屏幕上,看見了那位小鄰居。
鹿祈手里不知道端著什麼,熱乎乎的水蒸氣翻騰著模糊了小半張臉,看得出精神好了許多,胳膊夾著那顆發光小趴菜,眼巴巴的等在門口。
像只等待被投喂的小鹿。
然而開了門,慕南喬才發現要被投喂的人可能是他。
鹿祈竟然端著一只小鍋,熱氣騰騰的食物香氣見縫插針的往屋子里鉆。
“我想著在飯點停電了,你會不會沒吃飯。”鹿祈眨巴了一下眼睛,“我煮了小餛飩,自己包的,要不要嘗嘗?”
他才不說是擔心慕南喬怕黑,畢竟慕南喬是個成年人了,也是要面子的嘛。
只是慕南喬一開門,鹿祈就知道自己多慮了。
有光從屋子里漏出來,慕南喬挺拔頎長的身形被籠罩在明亮燈光里,好像剛洗完澡,明明眼里的兇戾和戒備還沒消退干凈,但偏偏頭發濕漉漉的垂下來,遮住挺括的眉骨,柔和了眉眼輪廓,看著竟然有點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