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揚風被洛鳴山的眼神看得脊背發涼,他下意識地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他步步后退,聲音發緊:“你……你干什麼?我、我雖然跟蹤了你,但我什麼也沒做,我只是拍了一點視頻而已,我這就刪掉,這就……”
可他手上的汗太多了,慌忙無措之下,他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屏幕熄滅又自動亮起,鎖屏界面上赫然是他和他心愛狗狗的合影。
屏幕上,那條杜賓犬的年齡已經很大了,可卻被照料得很好,依舊毛色烏黑光亮,神態兇狠高傲。
洛鳴山想起一件事。
在和趙行結婚契前的那三天三夜里,他幾乎吻遍了趙行的全身。因此他也發現趙行身上有很多舊傷,胸口,腰腹,后背和腳踝。
趙行的腳踝有一處很深的疤痕,是被狗咬的,那塊兒皮膚緊貼著骨,似乎里面的血肉都在曾經的某一刻被撕咬掉了。
幻境里,在那條狗第一次撲向趙行的時候,就被洛鳴山做了手腳,咬向了它的主人。
可真實的世界里,八歲的趙行沒有洛鳴山。
洛鳴山垂眸,安安靜靜戴上了一副手套,然后從墻角的垃圾堆里拾起了一根長長的鋼管。
“啊——”
擊打聲,骨裂聲,伴隨著慘叫聲同時響起。
趙揚風瞬間躺在地上,疼得渾身抽搐,他十指抓地,驚恐地往前爬著,像是遇見了惡鬼。
可接下來迎來的是第二棍,第三棍。
趙揚風很快便疼得要昏厥過去,可他意識剛剛開始模糊,就有一股詭異的電流順著鋼管擊入他的身體,讓他瞬間清醒過來,然后重新感知到生不如死的疼痛。
第五棍打下來的時候,趙揚風已經驚懼不地發現自己的腳踝幾乎爛成了一攤肉泥。
趙行在這個時候走了上來。
洛鳴山重新掄起的鋼管停滯在空中,他滿身的暴戾和殘忍都在這一瞬突然散去了,他偏頭看向趙行,依舊笑得很好看:“哥哥不要看我。”
趙行:“為什麼不讓看?”
洛鳴山眨眨眼:“我怕哥哥見過我打人,就覺得我不乖不可愛了。”
趙行:“……”
趙行又看了眼地上的趙揚風,說:“就這樣吧,別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即便現在收手,趙揚風這雙腿也保不住了,應該是要殘了。
“為什麼不能打死呢?”洛鳴山卻問。
趙行:“……”
聽了洛鳴山的話,趙揚風整個人都發起抖來,他顫抖著,半瘋狂地朝著趙行爬了過去,然后抱著他的腿:“趙行……趙行……我錯了,我是混蛋……我……我原來不該針對你,不該欺負你,我該死,我是混蛋,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
說著,他便瘋狂抽起自己的耳光來。
趙行嫌棄地一腳踹開他,然后對洛鳴山說:“看他現在這副樣子,豈不是比直接打死了有趣。”
洛鳴山這才扔下鋼管。
鋼管落地的那一刻,趙揚風也終于松了一口氣,徹底暈死了過去。
洛鳴山摘掉手套,然后又重新蹲在趙行面前,并輕輕撩起了他的褲腳,看向他的腳踝。
趙行:“看什麼?”
洛鳴山指尖卻碰上趙行的皮膚:“……哥哥這里曾經有一道咬痕。”
趙行脫口而出:“你咬的嗎?”
洛鳴山:“狗咬的。”
趙行:“……”
趙行輕咳了一聲,然后后退一步把洛鳴山從地上拉起來:“那條疤早就沒了,你忘了?”
樹靈的治愈同樣有清理疤痕的效果。
他受過樹靈那麼多次治療,身上的疤早就全消了。
“我沒忘。”洛鳴山緊緊抱上趙行,聲音變得啞了一些,“只是我一想起哥哥曾經受過那麼多次傷,受過那麼多次欺負,就覺得難過。”
“可是我都快忘了。”趙行卻說,“現在想起過去,總覺得像做夢似的。”
不覺得難過,也少了很多憤懣。
曾經那種厭惡所有人,憎恨全世界,覺得整個地底下都是一個垃圾場,而他只想逃離的情緒,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悄然散去了。
如果世界對他來說是一杯濃縮的苦咖啡,那麼洛鳴山就是過量的糖精和牛奶,輕而易舉就讓他忘記了所有的苦澀。
想到這里,趙行就忍不住笑了笑,捧著洛鳴山的臉,輕輕親了他一下。
然后又一下。
“洛洛好甜。”趙行說。
洛鳴山眼睛立刻就變得亮晶晶的,臉頰也紅了,他蹭了蹭趙行的鼻尖,摟著他的腰,像小狗一樣地開心地親了上去。
直到被洛鳴山親得嘴唇發麻,快要喘不過來氣兒,趙行才忽然想起一個事情——他之前是不是還在生洛鳴山的氣來著?
……算了。
誰讓洛洛這麼甜。
到了C市,看見路人望過來的眼神,聽到別人的竊竊私語,趙行才知道洛鳴山剛來地底一天就上了經濟頻道的熱搜。
趙行:“……不能低調點兒嗎?怎麼和地底下的洛家還扯上關系了?”
洛鳴山解釋,當時趙行離開后,他到處找趙行都找不到,直到后來無意看見夫妻賬戶的扣款記錄,才查到趙行是去了地底下。
可花店老板那條通往地底的通道速度太慢,洛鳴山不得已才借用了洛家的快速通道。
他一下來,就被地底下的洛家視為座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