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行這回去見蘭妍并非沒做防范,他帶了激光槍,拿了幻境珠,甚至還裝了好幾個壓縮型的降落傘,即便蘭妍故技重施再找十個彪形大漢圍堵趙行,趙行也有能力完好無損地從十四樓逃出去,并將一切都暴露在杜鈺寧面前,給他們的母子關系造成致命一擊。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蘭妍竟然會瘋到炸樓。
嘈雜刺耳的警笛聲中,趙行拿起自己的終端,找到那個給他發了一堆亂碼的陌生號碼。
他再次撥過去,可依舊是無人接聽。
這人到底是誰?
如果不是在推開門之前,收到了那條莫名令人心亂的亂碼短信,趙行絕對會自大地揣著自己的幻境珠和武器走進包廂,然后被炸成一地尸骸。
就在這時,一道歇斯底里的尖叫忽然刺入耳膜,趙行下意識轉頭去看。
只見一個穿著綠裙子的女人瘋瘋癲癲地尖叫著撲到一具剛被抬出來的焦黑尸體上,聲音凄厲到能讓每一個過路人都停下腳步,感受到她的絕望和憤怒。
——是蘭妍。
那麼那具尸體就是……
趙行目光移到擔架上,只見杜鈺寧渾身都被炸成半黑,白布下還明顯少了一只腳,他身上穿著和趙行幾乎同款的純黑色防護服,無視會所規定戴到臉龐上的純黑色面罩也被炸毀掉一半。
趙行嘴唇顫了顫,他戴上自己的面具,偏過頭,不再看。
趙行過去一個月接觸最多的就是杜鈺寧,他被家人保護得很好,十八歲的年紀還保留著孩童般的天真和爛漫,會語調輕快地喊趙行趙哥趙哥,會天馬行空地幻想著自己某天能成為一代拳王大殺四方。
即便趙行不喜歡他,但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場鬧劇里,杜鈺寧是最無辜的一個。
蘭妍撕心裂肺的哭泣聲依舊未歇,似乎隱隱快要暈厥。
趙行心里卻沒有絲毫快意。
他垂下眼眸,一步一步離開這里。
黎明會所發生爆炸案的事很快登上各大頭條。
知名會所的包廂里被藏了炸彈本就是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更別提唯一死掉的人還是杜璋擎之子杜鈺寧。
蘭妍伏尸痛哭的場景更是在網絡被瘋狂傳播,所有人都在心疼這個痛失愛子的母親。
作為引誘杜鈺寧去1405包廂,并在事發時和杜鈺寧通話的人,趙行本以為自己會被潑臟水,可奇怪的是,警方從始至終都沒來找過趙行,甚至蘭妍也沒有在社交平臺提起過一句趙行。
三天之后,警方匆匆結案,并告知大眾,在包廂擱置炸彈的是某組織的恐怖分子,其頭目已在追捕的過程中伏誅。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輕描淡寫的。
可警方結案的當晚,卻有一輛自動駕駛的無照黑車直沖趙行而來。
趙行扔出X01,將轎車割成兩半,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趙行毫發無損,卻清楚明白——這是蘭妍的宣戰。
蘭妍不會停下了,他們將會不死不休地爭斗下去。
直到有一個人死掉。
【你斗不過他們的,回地底下吧。】
凌晨一點半,趙行忽然收到了一條消息。
——來自前幾天給他發了那串亂碼的陌生號碼。
趙行睡意瞬間退去,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飛速回復道:“上次謝謝你,但你是誰?為什麼要幫我?”
【白漆巷03號門店,暗號十七束墜光花,我給你買好了回地底下的票。】
【回去吧,他比你想象中的可怕得多,你斗不過他。】
發完這兩句話后,對方再也沒了音信。
無論趙行發什麼,那人都不再回復他。
第二天早上八點,趙行換了一身新買的防護服,把自己包裹嚴實,然后直奔陌生號碼說的那個門店。
那是一個花店,里面大多是地球人栽培的昂貴花束,藍星本土的花要少一些。
老板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瘦高男人,正坐在墻角修剪玫瑰。
“有墜光花嗎?”趙行開門見山地問。
“沒有。”老板頭也不抬道。
趙行卻像沒聽見似的繼續說:“我要十七束墜光花。”
老板手上的動作一頓,然后抬頭看向趙行。
他足足看了趙行兩三秒,才放下手中的花,站起身子往里屋走:“墜光花在里面,成色不太好,你先看看。”
趙行跟著他走了進去。
走到里屋之后,老板從一個箱子里拿出來了一張電子卡,直截了當地遞給趙行:“每周三晚上十點發車,到時候不用過來,直接去卡上的地點,會有人送你下去。”
趙行問:“確定是去地底下嗎?”
老板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趙行又問:“這張車票多少錢?”
老板:“七百萬。”
趙行愣住。
那人到底是誰?
不但救了他一命,還舍得花這麼多錢給他買一張車票?!
趙行:“……請問買這張車票的是什麼人?男人還是女人?多大年紀?有沒有留下姓名?”
老板:“保密。”
趙行沒辦法了。
他本來還想過賄賂老板來著,可他卡上攏共也只有十幾萬,和七百萬根本沒的比,也不必拿出來自取其辱了。
“這車票我不需要,我來這里只是想知道是誰給我買的車票,既然問不出來,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