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也有想說的話,比如說——
“你剛剛到底在笑什麼?”“你為什麼要蹭我?”“你剛剛又叫錯了。”
可是他最后哪句話都沒說出口,只是咳了兩聲,然后抬頭望天:“……今天的夜燈好亮啊!”
洛鳴山:“是啊。”
…………
沉默。
其實洛鳴山倒是沒有什麼不自在的情緒,他腦海里只有兩句話。
“和阿行哥哥蹭臉頰好舒服,還想蹭。”
以及——
“今天又是想殺掉周銘的一天呢。”
周銘跑得很快,趙行和洛鳴山剛回到宿舍沒多久,他就推開門氣喘吁吁地回來了。
“那小孩兒確實沒出事兒,現在就在他宿舍玩玩具呢。”
趙行點頭:“那就好。”
“但是,”周銘猶豫了一下,說,“那小孩兒并不是貪玩才回來晚了,而是有其他情況。”
趙行嚴肅起來:“什麼情況?”
周銘:“7號樓有一男的和女監那邊的人談上了,正在熱戀期呢,恨不得一天寫一封信,但悔改值又不夠,然后他就找到了那送信的小孩兒,威脅他免費給自己送信,所以那小孩才回來晚了。”
趙行擰緊眉。
其實在他以為那小孩因為他被綁了之后,他就后悔干這件事兒了。
因為他樹敵良多,和他牽扯過多的人總是不安全,更別提那一堆手無縛雞之力的兒童了。
可周銘說的這件事告訴他,即便他現在全身而退,不掙這點兒悔改值了,那些小孩兒也不能像他一樣退得這樣輕松。
趙行皺著眉,指關節在桌面上敲打了兩下,才緩緩提出了一個設想:“降價怎麼樣?”
周銘:“降價?”
趙行:“降到0.2,你和小孩兒一人分一半,價格下來了,自然就不會有人冒著被人工智能扣悔改值的風險去威脅一個小孩。
然后再取消所有的聯誼相親和認識新人活動,把圈子縮小。”
周銘:“那趙哥你不要悔改值了?還不到兩個月啊。”
趙行:“總不能看著小孩出事兒。”
周銘忽然被感動到了,他深吸一口氣,一拍桌子,豪情萬丈地說:“要降就降到0.1,我也不要了,全給小孩兒,讓他們買糖吃!”
趙行拍了拍他的肩,贊賞地看了他一眼:“不錯。”
周銘:“嘿嘿!我跟著趙哥混,當然得有趙哥的精神!”
趙行:“還有,今天那個讓咱小孩免費給他送信的渾蛋是誰?”
“是7號樓1304的宋耀,趙哥,你現在就要去收拾他嗎?”
趙行倒也想現在就去收拾那個渾蛋。
可是……
可是他電子卡上的悔改值余額為0。
趙行咳了一聲,看向推開門進來的身影,說:“這種小人物,明天讓洛鳴山去練練手吧,剛好檢測一下他武術學得怎麼樣。可以嗎?”
洛鳴山:“可以的,趙哥。”
周銘聽到洛鳴山的聲音,整個人都肉眼可見地變得緊張起來。
但趙行倒沒發現他的緊張,主要吧——
“洛鳴山,你頭發怎麼這麼濕?”
“時間太晚了,烘干室關了。”洛鳴山一邊說,一邊拿干毛巾擦拭著頭發。
可他動作很慢,頭發又很濕,沒一會兒白色的睡衣領子就被洇濕了,露出來的鎖骨也被水沾染得亮晶晶的。
趙行聲音忽然有些沙啞:“洛洛,過來,我給你擦。”
洛鳴山愣了一下,很乖地走上來,把毛巾雙手遞給趙行,唇角淺淺彎了一下。
他剛洗過澡,眼睫掛著水珠,臉頰還泛著粉,嘴唇也尤為紅潤,頭發還濕淋淋的,猶如清水芙蓉,就這麼一笑,簡直要把人的心給揉亂。
“啪嗒!”旁邊不知道偷看了多久的張岳連手上的杯子都掉了,他慌張撿起來轉過身子,卻欲蓋彌彰地露出兩只通紅的耳朵。
趙行磨了磨牙,然后一下子把毛巾蓋到了洛鳴山的頭上,完全遮住了他的臉。
洛鳴山看不見路,不敢動,也不敢摘下毛巾,只是怯懦地喊了聲:“趙哥。”
趙行覺得他這副樣子也有趣得緊,立刻就壞心眼兒地下達了無理的命令:“就這樣,不準動,原地罰站二十分鐘,等我洗完澡出來給你擦頭。”
即便這個罰站來得毫無緣由,洛鳴山也聽話地應下了:“知道了,趙哥。”
趙行滿意地揉了把他的頭:“乖乖的。”
說完,他就拿上睡衣進入衛生間。
這絕對是趙行洗得最快的一個澡,不到十分鐘就完事兒了。
趙行吹了個口哨,隨手拿毛巾擦了兩把濕漉漉的頭發。他唇角勾起,神采飛揚,手握上門把,像是要去拆自己的禮物。
可他剛把衛生間的門打開一條縫,唇角的笑就僵住了。
他看見洛鳴山仍然頭蓋著毛巾,背對著他,乖乖地站在原地。
可他身后卻站著張岳。
張岳指尖挑起他潮濕的長發,垂下頭,輕輕嗅了下。
目光幾乎是癡迷。
“趙哥,是你嗎?你這麼快就洗完出來了?”洛鳴山還在懵懂地詢問。
張岳手一抖,他有一瞬間想逃,可不知怎麼又呆住了。
他走到洛鳴山正面,有些失神地伸出手,去掀洛鳴山頭頂蓋著的毛巾。
“媽的!”
趙行踢開門,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張岳旁邊,一腳就把人踹趴下了。
這動作太大,一下子就驚動了上鋪剛睡著的呂氏父子倆和不知道為啥在走廊上蹲著的周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