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謝公子是個自來熟的性子,雖然才和這位以前從來沒見過的小叔認識沒多久,但是已經可以發展成無所不談的好兄弟了,不是他自大,他敢說云州城有多少小孩兒,他就有多少好兄弟。
云州城是邊地,但是不代表他們消息閉塞,尤其是這些年他爹不知道用什麼法子搞出一個消息網,最遲三天,別說中原,遠在東海或者南疆的消息都能傳到云州。
他年紀小,但也知道皇宮是吃人的地方,小叔在那地方長大不容易,他不能仗著自己年紀小就欺負小叔,應該擺清自己的位置,主動去照顧沒有童年的小叔。
只是,為什麼小叔的想法和他差那麼多呢?
小謝公子疑惑的托著臉,將腦海中的各種恩怨清朝扔出去,想著如果被關在皇宮出不來的是他,他腦袋里想的肯定是天塌地陷各地大災,大衍被昏君治理的天怒人怨,只有藏在宮里不顯山不露水的他才能拯救這個被天神拋棄的世界。
有錢有權才是正道理,沒有權利就沒有錢,沒有錢就沒法養兵,沒有兵就沒有底氣奪權,就只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被人欺負也沒法反抗,凄凄慘慘的過一輩子。
要他來說,天降神雷劈了皇宮就是他最好的機會,等他脫離逃出皇宮,一路火花帶閃電的收小弟打反賊平叛亂,從此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把以前欺負過他的人全欺負回來。
情情愛愛的多沒意思,打天下才好玩,不然就會像小叔一樣,可可憐憐、額、好像也不可憐……
謝星饒捶捶腦袋,后知后覺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他大殺四方走上人生巔峰,小叔沒有向他一樣的大志向,但是躺著什麼都不干也能把以前欺負他的人全部干趴下。
他自己打不過,架不住有別人幫他打啊。
小謝公子捶胸頓足,他虛活近七載,平生未嘗一敗,沒想到在今天嘗到了失敗的滋味,他竟然輸了,他怎麼能輸呢?
顧璟言笑彎了眼,“筆給你,你來寫。”
“我寫就我寫,小爺還真不帶怕的。”謝星饒大聲嚷嚷,雖然他連字都沒認全,但是不代表他不能寫話本,他可是云州城的孩子王,寫出來的話本肯定比小叔更受歡迎。
等謝景明安排好回京的事情回來,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趴在桌上奮筆疾書,同樣圓滾滾的字,同樣亂七八糟的故事情節,同樣的……辣眼睛。
殷鳴鏑忍笑忍的痛苦,大表哥的表情實在太好玩,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誰敢相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謝軍師露出這樣的表情。
不愧是他們家小乖,就是厲害。
殷大首領為了不讓表哥氣出好歹,識相的把自家心上人拐出去曬太陽,剩下屋里的父子倆就算打起來也和他們沒有關系,父親教訓兒子別人插手算什麼。
午后陽光正好,殷鳴鏑麻利的從行李中找出兩個躺椅放好,吃飽就睡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尤其現在什麼事情都不用他們操心,當然是能享受幾天就享受幾天。
這輩子阿爹阿娘都在,小乖也忘了他殺到紅眼的模樣,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被扼殺在萌芽,再不濟還有兩個厲害的兄長在,他們倆只要好好的過日子就行。
顧璟言睡不著,他剛和小侄子說了一大堆話,正是興奮的時候,曬著太陽也不覺得困,于是翻身折騰旁邊的人,“表哥剛才把你拉出去干什麼了?還有那個華亭姜氏的家伙,他來云州干什麼?”
殷鳴鏑瞇著眼睛,悠哉悠哉的晃著椅子,“表哥說讓我不要總是帶你胡鬧,真是的,表哥怎麼知道我們是在胡鬧,我們明明可正經了。”
顧璟言小雞啄米般點頭,“是的是的,我們可正經了,所以那個姜氏的公子干什麼來了?”
“來和表哥一爭高低。”殷大首領下意識伸手想將人攬進懷里,后知后覺意識到躺椅上不方便他們親近,這才嘖了一聲坐起來,“還記得那場燒了淮西大營的沖天大火嗎,那把火的幕后主使就是這位姜公子。”
上輩子亂世持續了好些年,直到他們倆死去的時候都沒有結束,草原上蠻族一家獨大,中原北部有謝氏掌權,南方的情況比北方復雜的多,江東、淮西、南疆、西南夷……連苗民都能趁機出來作亂。
當時天下名氣最盛的兩個文人,一是謝家軍謝景明,另一個就是江東姜行舟。
前者計謀無雙,幫著謝云釗收攏謝氏舊部,將準備南下另建朝廷的老皇帝徹底堵死在京城,當機立斷直接改朝換代,后者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為了給被行刺而亡的好友報仇,一把大火將淮西綿延三十里的大營盡數燒成灰燼,二十萬淮西兵只剩不到一千人逃走,此后淮西一蹶不振,再也沒有爭奪天下的資本。
當然,這些都是上輩子的事情,這輩子他提前布置,大舅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登基稱帝,大衍還是大衍,狗皇帝罪有應得遭報應去了,其他幾個勢力也找不到理由正大光明的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