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鳴鏑委屈的抱著心上人,埋頭在他脖頸處蹭蹭,像個親近主人的大狼狗,身上半點戾氣不剩,“小乖,大哥不喜歡我,他要趕我走。”
顧璟言防備的看著剛把劍收回去的哥哥,安撫的拍拍其實并不委屈的大狗狗,低著頭想了好久,然后小心翼翼試圖改變哥哥的主意,“大傻很乖,哥哥不要趕他走,好不好?”
少年人心里還有些害怕,只是為了保護他的大傻子,強忍著懼意抬起頭來和兇巴巴的哥哥說話,白皙的手指將斗篷揪成一團,甚至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殷鳴鏑感受著懷里顫抖的身體心疼的不行,有些后悔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什麼事情他和大舅哥私下交涉就好,何必讓小乖出來擔驚受怕,“其實大哥沒有趕我走,他只是怕我對你不好,故意嚇唬我的,小乖不怕啊。”
謝云釗聽著這人改口,跟吞了蒼蠅一樣又想拔劍,然而弟弟已經滿含期待的看了過來,為了不讓弟弟傷心難過,就是捏著鼻子也得認了。
大舅哥扯扯嘴角,笑的比哭還難看,從牙縫里擠出來幾個字,“沒有趕他走。”
面沉如水的黑甲將軍,心不甘情不愿的露出笑容,還是在月黑風高的晚上,別說顧璟言本就膽子小,就是來個膽兒大的,這會兒也能被嚇到雙腿發軟。
殷鳴鏑抱著瑟瑟發抖的心上人,也跟著開始抖,“大哥,外面冷,要不我們回帳篷里說?”
他盡力了。
他真的盡力了。
是大舅哥太兇殘,小乖被嚇到真的和他沒關系。
殷大首領已經不知道該和大舅哥說什麼好,等到他點頭就趕緊抱著心上人回帳篷,輕聲細語哄了好一會兒才讓他的小傻子不再顫抖。
安伯朝他們行了一禮,悄悄退出帳篷,不去打擾他們的談話。
謝云釗將劍留在外面,空著手進入帳篷,看著舉止親密的兩個人,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顧璟言原本還想著要和哥哥道歉,被親哥的冷臉一嚇,腦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連自己出去是干什麼都忘了,更別說道歉。
就算能記得,他也會覺得,現在不該他給哥哥道歉,應該是哥哥給他道歉。
母后明明說大哥是個溫和有禮的好大哥,安伯也說大哥很好相處,為什麼只在他面前那麼兇?
大哥分明就是不喜歡他QAQ~
殷鳴鏑輕輕拍著蔫兒下去的心上人,語重心長的給大舅哥上課,“大哥,小乖膽兒小,你想和他親近不能這麼兇,小乖會被嚇跑的。”
謝云釗下意識皺眉,他兇?難道這人就不兇了?
蠻族的兇殘天下皆知,草原上環境惡劣,能在那里生存的人生來練就一副好體魄,脾氣也和個頭一樣厲害,一言不合就拳腳相加,整個蠻族所有部落,能耐著性子和人講道理的人兩個巴掌都能數出來。
現在,蠻族的大首領,和他說怎麼不兇?
如果在外面,謝將軍這會兒已經動手將人撂倒了,好在溫暖的帳篷讓他多了幾分耐性,想起這兩天每次過來,這人都跟討骨頭的大狼狗一樣,似乎明白了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璟言害怕他身上的兇戾,對這人的撒嬌癡纏卻沒有表現出排斥,也就是說,他想讓弟弟不再害怕,也得和這人一樣撒嬌?
堂堂八尺男兒,怎能如此……如此……
謝云釗的臉色變了又變,他在外一貫強勢,就算肯拉下臉面,也不知道該如何討弟弟歡心,反而可能弄巧成拙,將弟弟嚇的更不敢接近他。
殷鳴鏑將自己的位置讓出來,看著有些緊張的心上人道,“小乖不怕,大哥沒有不喜歡你。”
顧璟言抬頭看了冷冰冰的哥哥一眼,對上那雙黑鴉色的眼睛,很快又縮了回去,“才沒有,大哥就是不喜歡我,所以才那麼兇。”
殷鳴鏑扭頭,看向大舅哥的眼神滿是譴責。
讓你兇。
讓你兇。
現在小乖不親你。
怪誰?
怪你自己。
謝云釗將所有的鋒芒都收斂起來,冷靜下來嘗試著和弟弟說話,“璟言,大哥沒有兇你,大哥只是看到你太激動了。”
他這兩天每晚都來這里,卻一直沒有和弟弟說上話,他以為弟弟怕他,所以不敢主動湊上來,沒想到因為他的退縮,反而讓弟弟有了錯誤的認識。
他就算討厭世上所有人,也不會討厭這個弟弟,即便他們兩個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面,他也不會討厭討厭這個弟弟。
黑甲將軍嘆了口氣,坐到塌上看著少年清澈如水的雙眸,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對這個弟弟全無了解,知道的那些消息還是從別人口中得來,單純只有那三兩句話,只能讓他更不知該如何是好。
顧璟言捏著被子,在兇巴巴的哥哥坐到旁邊時,心已經蹦到了嗓子眼兒,偏偏他的大傻子這時候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他也只能直面兇殘的哥哥。
謝云釗沒有再開口,他也不敢說話,只能祈求的轉向旁邊的殷鳴鏑,眼里帶著前所未有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