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腿膝蓋以下是閃耀著金屬光澤的假肢。那假肢牢牢地束在他的大腿上, 讓他如同常人一樣的行動自如。
遠遠地, 看他走到學校門口。就有尖耳朵的機器人收了疫苗準備入庫。
“這一批神經假肢, 你們使用起來沒什麼不方便的吧?”
聞柏舟一邊跟著律恒去取車, 一邊問。
“地堡里目前還沒有退回或者重配的申請。”律恒說。
這批假肢是上個月2025那邊支援給他們的新型神經假肢。
它有一定的伸縮性。只要將它穿戴固定好, 假肢內部會有生物材料掃描并記錄肢體的肌肉運動。而后依靠假肢內部的傳感芯片與腦電波處理儀器, 令新型假肢如同真實肢體一般行動自如。
更難得可貴的是, 這樣的假肢售價非常低。在2025的醫院里, 幾乎每一個被迫截肢的人, 都能當場安裝這樣的假肢。
地堡這邊因為曾經的工作變成殘疾的人也不少。聞柏舟把假肢帶來的那一晚,整個醫療層里都是欣喜的痛哭聲。
聞柏舟看著那位左腿安裝著假肢的中年人往回走, 行走到某個特殊種植區外后, 他推門而入,走到供暖調整器前蹲下身, 伸手調整了一下種植區內的溫度。
他的動作格外流暢, 沒有絲毫滯澀的痕跡。
聞柏舟放下心來,招呼著芬里爾一起鉆進了戰車:“走吧走吧,我們去花城啦!”
花城是隔壁省東邊的一座大城。它臨近澤城, 是澤城附近最大的產糧基地。在過去艱難的日子里, 花城以一己之力支撐起了附近幾個區的糧食消耗。
轉過難行的環山公路,再走過危險的峽谷口, 幾乎就能立刻進入花城負責的主干道。
戰車從破舊的門里出來,聞柏舟扭頭看著背后刮著大風的峽谷口,有些感慨地說:“原來白天看這里是這樣的。”
在戰前,它兩岸的山應該都遍布著綠樹,峽谷下的淺溪里會有從環山路的深澗里流淌而來的水。飛鳥會在兩岸棲息,會有日光從高天照射而來,于是整個峽谷之下都會閃耀著粼粼的波光。
“如果樹蔭濃密,這里應該很適合乘涼。”聞柏舟說,“不過我不喜歡這里。我看見它就會想起那場車禍。”
律恒聞言輕笑:“現在不會了。”
天上的放射性塵埃變得稀薄。天亮了起來,也有更多的光與熱能射向大地。極端天氣減少,令跨城運輸的危險性直線降低。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感覺還是不太好嘛。”聞柏舟說著話,看了一眼后視鏡。連生和余星野開著后車,正緊緊地跟隨著他們。
這次雖然還是兩輛車,但出行的人卻只有他們四個。
這次來之前,齊老師已經先一步與花城的負責人聯系好了。也大概給他們講述過花城目前的情況。
幾人對著這個從未來過的幸存者基地,心里做了不小的準備。可真正抵達花城時,他們卻依然震驚了。
在花城地堡之外,居然有這一圈又一圈的樹木!
雖然都是還沒有人高的矮樹,可那卻是真正的樹木!
看見戰車在樹林邊緩速行駛,一早守在路口的年輕人就揚起手高喊道:“是嶧城的朋友嗎?”
“是我們。
”聞柏舟探出頭說,“你是花城的朋友嗎?”
“我姓楊!叫楊槐林!”年輕人大笑道,“是我們林哥讓我出來接你們的!”
他高高興興地翻身騎上旁邊的小接駁車,大聲道:“你們跟我來!”
小接駁車慢慢悠悠地晃,律恒就把車開在楊槐林旁邊,由得聞柏舟與他聊天。
聞柏舟對這一排一排的樹好奇極了,一靠近就問:“你們這個樹,怎麼能種起來的?”
“那是特殊研究敲掉了一部分基因的樹。”楊槐林說,“我們地堡這個位置,常有大風。以前那情況你們不知道的哦,一起大風就容易有沙塵暴的。地堡里就一直想有樹能擋一擋沙塵,也固一固土。但這不好辦嘛,這麼多年了,還是天亮了才種起來。”
“可澤城不是有土地粘合劑?”聞柏舟問他,“你們沒有交換到?”
“這個東西不交換的,澤城免費提供。但是這麼寶貴的東西,我們不能拿來種樹嘛。我們地堡有戰前遺留的優勢,守著那麼大一座農科院,總得先把大家的肚子喂飽咯。”楊槐林笑著湊了過來,“你們嶧城還需要物資交換才能有土地粘合劑?那可不太成。”
他聲音放得大聲,話音剛落就有人插話道:“槐林說什麼瞎話呢?土地粘合劑就是嶧城復原出來的。”
楊槐林雙眼一亮,他“哇”了一聲:“你們這麼厲害?!”
“是家里長輩厲害。你們才更厲害。”聞柏舟笑著下了車,“林先生,我是聞柏舟。”
“我知道你,小聞。”花城的林恒笑著迎了過來,“你們地堡真的偉大,我們所有人都要感謝你們。”
他看起來比澤城的蔡宗河還要年輕,估摸著只有三十多歲。
是聞柏舟見過的最年輕的幸存者基地負責人。
他看著聞柏舟的眼里滿是激動的神光,走進了就率先張開懷抱用力擁抱著聞柏舟,熱情地拍了拍聞柏舟的背脊,又笑容滿面地去迎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