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什麼意思簡直不言而喻。
律恒緊繃著精神,問道:“他們讓你備份了?”
“是的。當意識到這場戰爭已經無法逆轉后,邢艦長開放權限,命令我接入澤城所有重要部門,備份了他們的全部資料。”青鸞說。
律恒轉過身,緩緩看向了主控室上的那幅畫作。
是他的疏忽。
嶧城01號基地里就有人見過聞柏舟的畫。那幅畫已經隨著戰火一同消亡。這讓他下意識的以為,畫作這種東西在戰火里保存不下來。
青鸞繼續道:“在2053年,澤城藝術館舉辦過一場個人畫展,其展出人是……”
聞柏舟猛地回頭。
“聞柏舟先生。”
青鸞沒有停止:“作為知名油畫藝術家,博物館與藝術館內均有大量視頻資料,介紹聞柏舟生平。”
聞柏舟張了張嘴,想要否認青鸞的發現。
下一刻,青鸞就繼續道:“通過建模比對,聞先生與視頻資料里的聞柏舟先生,相似度高達98%。可判定為同一人。”
聞柏舟咬緊了牙:“這幅畫……怎麼來的?”
“根據資料顯示,2045年,聞柏舟先生進入創作瓶頸,成日郁郁。決定出發前往人跡罕至的高原大陸做野生動物保護工作以尋求靈感。2050年,臨回國前夕,登機口岸城市爆發罕見急癥,遠洋醫療船前往救助,聞柏舟先生被醫療船急救帶回,于澤城第一醫院治療。2051年,聞柏舟先生出院。2053年,聞柏舟先生贈予醫療船‘生命的航跡’。”
聞柏舟:“……”
只聽著一系列的事情,還真是他自己會做的事。
他大學時會跟著導師爬山涉水,本質就是因為他相信靈感來自于路上,來自于山水間,來自于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另一個身份與生活。
他的手握緊又松開,只覺得這一路走來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覺終于有了答案。
難怪律恒上次過來時,還沒有青鸞。也難怪這次過來,青鸞卻似乎無時不刻地沒有盯著他們。
它盯的應該只有一個人。
好一會兒,聞柏舟才嘶啞著嗓音說:“青鸞,我不認為這是我。”
第二回 路操作臺上的資料圖像驀地暫停,青鸞卻沒有說話。
“我認為,經歷才能造就我。沒有過的經歷,我不認同那是我。”聞柏舟說。
“聞先生,您的否認沒有意義。人格的塑造不是我們談論的重心。”青鸞說,“您的最佳選擇,應該是告訴我答案。”
“告訴我為什麼早已死去的你,會出現跟隨嶧城01號地堡來到澤城?”
或許是已經緊張到頂,聞柏舟反而奇異地放松了下來。他重新坐在了第二回 路操作臺旁,仔細看著視頻里被暫停的側臉。
這一段錄像看起來是他十年后的樣子了。
中規中矩的參加一些正經活動,不是他現在會有的選擇。
“我告訴你,”聞柏舟突然說,“有什麼好處?”
“青鸞是軍部001號AI,有責任幫助并引導人類走向更好的生活。”青鸞說,“更有責任清除危險目標。”
“誰來判定危險目標?”律恒立刻問道,“你,還是人類?”
青鸞沒有回應。
律恒警惕地看了一眼舷窗。
窗外霧氣森森,醫療船已經行至了不知名海域。隔著灰黃霧氣,他不知道另一邊有沒有炮筒對準這里。
律恒站在了聞柏舟身前,他厲聲警告道:“這是澤城唯一的醫療船,更是澤城唯一的醫療實驗室。”
“當然,律先生。
”青鸞說,“我知道它的重要性,您不必如此緊張。”
聞柏舟伸手抓緊了律恒的手腕,好半天才重新開口:“青鸞,我們來談合作吧。”
他努力地讓自己顯得平靜:“你既然有澤城圖書館的電子書庫,那你應該能理解目前的情況。”
“很遺憾。截止戰前,我們依然不具備跨越時間的技術。”青鸞說,“您的答案是什麼?”
“電子書庫的小說分類,你點開它們。”聞柏舟笑了起來,“那里面有你要的答案。”
青鸞毫無波瀾地回應道:“小說,是人類編造之言。”
“不,我們人類對小說的定義,是反應社會生活的文學體裁。”聞柏舟說,“你的定義過于片面。當很多書都在不停的書寫,你怎麼就不知道,那是戰前某些人真實的生活?”
青鸞再次安靜了下來。
聞柏舟心如鼓擂,手中越握越緊。
他不知道青鸞的智能到底到了什麼程度。他只能賭。
賭青鸞誕生就在服役,賭它根本沒見過當年普通人的生活,也賭它的智能程序還只能根據資料判斷,而無法做出自己的思考。
律恒回頭看向聞柏舟,就見他僵著臉,連一丁點表情都不敢露。
“您或許說得有道理。”
半晌后,青鸞突然說:“所以您因為某項機遇而站在了這里,您要做什麼?”
這話一出,聞柏舟跳到頂端的心臟驀地平靜了。
他緩緩放松了抓著律恒的力道,一字一句地說:“我與你目標一致。你既然看過我的資料,你應該知道我的家庭。我有家人浴血而戰,我也不會是你的敵人。”
“你帶來了土地粘合劑。你要換青鸞回去。
”青鸞說,“你們想制造我。”
“這不好嗎?”聞柏舟問它,“你的責任是引領人類走向更好的生活。那我們從根源上解決問題,這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