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我先去把后備箱弄一下。”連生說著,就靈活地翻過了椅背,落進了后備箱里。
戰車后備箱里還有一排備用座椅。將它們都放平后,連生再與聞柏舟一起將后排背椅放下。兩排座椅相連,就組成了一張臨時的床。
他們放椅背時,律恒就開啟了戰車的自凈功能。細小的水柱從戰車四周噴出,將車身上的強酸雨不斷稀釋。
等到洗完一輪,律恒才再次發動戰車,往更深處去了。
最后他將戰車緊靠在一面承重墻邊停了下來,才說:“都休息吧,今晚我守夜。”
“恒哥你休息。”余星野說,“前半夜我來守,后半夜換你。”
“后半夜我來換星野。”連生說,“恒哥和小聞都好好休息。明天也不知道天氣怎麼樣,你們都要養足精神才行。”
律恒也沒和他們推辭。他翻到后座后,又去打開駕駛位,從座椅下拿出了兩張保溫毯。
他遞了一張給連生,另一張則攤開來蓋在了聞柏舟身上。隨后他才小心翼翼地面對著聞柏舟側臥了下去。
聞柏舟看著他這個動作,忍不住問:“你的背是不是在疼?”
“還好。”律恒說,“怕嗎?”
聞柏舟眨了眨眼,很輕地點了點頭。他壓低了聲音輕聲說:“但是怕也沒用啊。”說完,他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我可能有點感冒了,剛剛就有些嗓子疼。”
嗓子疼?
律恒當即伸手向聞柏舟的頭盔,他摸索了一會兒,果不其然地發現聞柏舟的頭盔沒有連接氧氣進行內循環。
“你吸多了酸雨氣體,所以嗓子才會疼。”
他坐起身,從中央扶手盒里取出了一瓶高壓縮氧氣。
將氧氣固定在車頂上,又從聞柏舟的頭盔里扯出了氧氣連接管。
做好這些,他摸索著打開了頭盔的內循環:“沒事了,睡一覺就不疼了。”
聞柏舟抓緊了保溫毯,又說:“我還覺得冷。”
律恒坐起身,干脆利落地脫掉了自己的沖鋒衣。他再次躺下,伸手攬過聞柏舟,用沖鋒衣將自己與聞柏舟牢牢裹住。
“好了,一會兒就暖和了。”律恒說著,安撫一般地輕輕拍著聞柏舟的背脊。
聞柏舟整個人縮在律恒懷里,止不住的鼻酸。
他覺得這個2099年好糟糕。之前那樣平靜的樣子都是假象,在他回不了家后驟然撕破了臉,怪笑著露出了猙獰的真面目。
幸好還有律恒。
幸好遇見的是律恒。
“恒哥,”聞柏舟小聲說,“謝謝你。”
律恒輕拍背脊地手一頓。他放低了聲音,柔聲說:“睡吧,晚安。”
第14章 積雨
這一晚聞柏舟睡得并不安穩。
他的潛意識里始終充斥著不安,一丁點的風吹草動就會將他驚醒。更別說強酸雨之下,外面時不時就會響起或大或小的“轟隆”聲。
每一次被腐蝕的磚石落下,都會將聞柏舟驚醒。
一整晚,他都在斷斷續續的做夢。夢里好像跟著導師在某座山里跋涉,他們翻山越嶺,是想去眼見一種……什麼呢?
“轟隆”一聲,地動山搖!
眼前的青山綠水在暴雨中崩裂成碎,鋪天蓋地地朝他傾倒而來。
聞柏舟猛地一驚,整個人彈身坐起!他茫然地伸手揉額,卻碰到了一個冷冰冰的物體。
頭盔?
我為什麼要戴著頭盔睡覺?他茫然環顧四周,見到了熟悉的戰車,記憶驟然回歸。
車里沒人,可律恒的沖鋒衣卻還蓋在他身上。人呢?
聞柏舟搖下車窗,剛探出頭去,就聽見了余星野的聲音:“哎,小祖宗,睡醒了?”
他聞聲轉頭,就見余星野正蹲在車后輪旁邊,正拿著一個噴罐對著車輪噴。
“車輪有點傷了,被腐蝕得坑坑洼洼的。得噴點疏水劑等它自己好。”余星野對著他晃了晃噴罐,又給車輪噴了兩下。
“……等它自己好?”聞柏舟茫然道,“等誰自己好?”
“車輪啊。”余星野說,“我們這里環境惡劣嘛,這車輪是自修復材料做的。損傷不大會自我修復。我記得你們那個年代,已經有這個技術的雛形了吧?”
“……”藝術生聞柏舟陷入沉默。
余星野見他說不上話,以為提起這個讓他想家了,連忙換了個話題:“你餓了沒?包子給你熱著的,在副駕駛座上放著,你自己拿著吃。”
“謝謝。”聞柏舟又左右看了看,“恒哥呢?”
“去樓上了。”余星野說,“這雨一直不停,我們得做好準備。”
“可他沒穿外套啊!”聞柏舟忍不住說。
就算是現在,他坐在車里哪里都不去,都會覺得冷。更別說律恒穿得那麼單薄的跑上跑下。
“那等他回來你給他唄。”余星野說著站起身,又繞到了另一邊去給車輪噴疏水涂層。
聞柏舟遲疑片刻,拿著律恒的沖鋒衣下了車。
他們此時在一座環形建筑的大廳里。大廳的玻璃門早就壞了,有風“嗚嗚”地往里灌。一下車就感到溫度更低了一些。
大廳之外暴雨聲正急。聞柏舟往外走了走,就見黑沉沉的天色透了些慘淡的亮光出來,將外面的環境照亮了些許。
屋外已經積起了一臺階那麼高的積水,距離他們停車的室內,也就只有兩臺階的高度。難怪律恒要去樓上,如果這雨一直下下去,他們就不得不進行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