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柏舟背脊一僵,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這一步似乎按下了激活鍵,場面立刻亂來起來:“先生!看看我們的!我們比他還便宜!”
“先生你看看我的孩子吧,她那麼小,她很需要……”
“先生你先問我的!”
眼前那人直接伸了手想要去抓聞柏舟的戰術背心。
聞柏舟慌得又退了一步。然后他迎上律恒的視線,連忙一步跨到律恒的背后,低聲問他:“我是不是做錯了。”
律恒錯開半步擋住了他,沉聲問:“補給點的三級抗輻射藥劑沒有按時下發嗎?”
人們對上他,頓時安靜了下來。他們重新縮回了墻角,低頭耷腦不再發出聲音。
律恒看著伸手的那個人,并不出言催促。
沒一會兒,那人就自己張口了:“發了的。可這……不夠啊……”
“沒有哪個地方是夠的。”律恒說,“1號地堡負責生產抗輻射藥劑,但只有地面工作的人才能得到配給。地堡放在補給點的數量,比例遠高于地堡內部。”
那人似乎不服氣,小聲說:“可地堡里又沒有輻射……”
律恒平靜地問:“為什麼不去地堡?”
那人低著頭,不再吭聲。
他也想帶人去地堡。可沿線的小型地堡已經滿員了。大型地堡要麼在周邊的山里,要麼在市中心的大型實驗園,那麼遠又那麼危險,他怎麼去?
還不如就在補給點里,每天都有藥發,每周也有土豆,附近還有地堡的地面人員清理危險動物,甚至還能換點菌種種點蘑菇。
反正在補給點里,怎麼著也不會讓他死了。
律恒不再等他的答案,他回頭拍了拍聞柏舟的手臂,輕聲道:“走吧。
”
聞柏舟不敢再看了。老四察覺氣氛不對,也不敢在嘴花花,閉了嘴連忙引著他們下了樓。
樓下是原本搭乘地鐵的候車廳。現在這里支著許多的單人帳篷,空氣里也飄著一種樓上沒有的血腥味。聽見下樓的動靜,就有人從帳篷里探頭出來看。
他們的眼神比樓上的人冷漠得多,看到律恒身上的嶄新沖鋒衣時,就像看見一頭肥羊。可當他們認出了律恒腰間的槍,神色就立刻冷靜了下來,又轉頭去打量聞柏舟。
這種打量獵物的眼神看得聞柏舟渾身不適。
他不敢再有任何動作,只能僵硬著身體跟著律恒一步步地走。
“就是這里。”老四掏出鑰匙,打開了一旁墻壁上的隱形門,“他就在這里。其他幾個人帶著物資順著沿線去其他補給點送貨了。”
“辛苦。”律恒接過鑰匙,沖他點點頭、
“嗐!哪里的話,恒哥你們才是辛苦了。”老四連忙道,“每個月都在外面跑著,比起來我這算什麼呀。”
“你們忙著,我先上去盯著。”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上了樓。律恒關上隱形門,才又推開了眼前的第二道門。
門后是一個小辦公室改建的休息室。有人躺在單人床上,一見他們來,立刻掙扎著坐了起來:“恒哥,你果然沒事!”
律恒看著他:“腿怎麼回事?”
“沒什麼,遇見了人搶車,起了點沖突。”床上那人笑著道,“沒傷到大動脈,就是也不太方便行動。”
“藥被搶走多少?”
“沒讓他們得逞。所以我們撤過來之后,他們就趕緊去別的補給點送藥了。這里也不安全,早點送走安心些。
”那人說完,看向聞柏舟,“你好,我是恒哥的隊員連生,小兄弟是?”
“你好,我叫聞柏舟。”聞柏舟猶豫了一瞬,“是……你們恒哥的朋友。”
連生看了一聽,連忙拍了拍被子:“來坐來坐,別那麼拘束。”
聞柏舟看他包扎的繃帶上有著明顯的血跡,忍不住說:“要不先給你換個藥吧。”他一邊說一邊看向律恒,見律恒點了頭,才開始在戰術背心里翻找起來。
沒多久就翻到了一瓶止血白藥并一卷單獨封裝的干凈繃帶。除此之外,他甚至還從彈夾袋的縫隙里,翻出了幾張便攜式酒精棉片。
這百寶袋一樣的戰術背心把連生看愣了,直到聞柏舟開始拆他的繃帶,他才趕緊道:“我自己來,不麻煩你。”
他拆繃帶的手格外迅速,根本不在乎自己疼不疼。三下五除二拆了繃帶,一條手指長的猙獰傷口就出現在了聞柏舟眼前。
那傷口看起來很深,因為沒有縫針的緣故,現在又開始滲血。
聞柏舟一見,連忙又開始翻自己的背包:“恒哥,我這里如果找不到,你就去車里找一下。那種手掌大的無菌敷貼,我包里有兩盒。”
話音一落,他就從側邊的急救包里翻出來了一張無菌敷貼。
“找到了。”聞柏舟連忙說,“我給你貼?”
連生趕緊制止他:“有酒精,我先消個毒。”
見他倆相處得還不錯,律恒拉開門:“我去檢查這里的供電系統。換了藥也別出來,等我回來。”
“等等!”聞柏舟趕緊叫住他。
可沖動叫住律恒后,他又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律恒安靜地看著他。
聞柏舟眼里的糾結與緊張在他眼里一覽無余。
律恒凝視著他,問:“想讓我給上面那些人送藥?”
“不是。”聞柏舟搖搖頭,“只給小孩送……可以嗎?”
律恒重新關上門,他沉吟片刻,才開口道:“柏舟,你想救他們,我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