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恒似乎是想眨眼。他眼睫一顫,看著聞柏舟沒有回答。
“那麼長的傷,你怎麼忍得住。不好好處理會感染發炎的。”聞柏舟說,“你出不去,我給你訂一張床吧。腿上的傷處理了嗎?你能躺著睡嗎?”
律恒垂下了眼,沒有再看聞柏舟。
聞柏舟固執地蹲在他面前,蹲得腿都麻了,才齜牙咧嘴地扶著大沙發站起身。
正要轉身去活動活動,耳邊突然聽到了律恒的聲音:“不疼。”
“怎麼可能不疼。”聞柏舟扭頭反駁,“我剛想起來現在大概不能叫人送東西過來。我幫你問問他們的車里有沒有行軍床。”
他說完,就一瘸一拐地往大門邊去了。
律恒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人被玄關的隔斷墻擋住,才收回了視線。
沒多久,聞柏舟又滿血復活地回來了:“我剛問過了,他們說你這個身高睡行軍床,腿得掉地上。我就在線買了個床讓人立刻送來,到小區門口他們去拿。你今晚有睡的地方了。”
一旁的軍醫聽著直笑:“你這沙發不也能睡嗎?還得專門買個床啊。”
“睡沙發不舒服啊。”
聞柏舟正說著,就見小茶室又打開了門,這次蔣政與嚴峰都走了出來。
蔣政一直帶著的笑臉已經消失了。
他與嚴峰小聲說了些什麼,才又招手把聞柏舟叫了過去:“小聞啊,我也是剛才知道后院那扇門的事情。你這房子,我們剛剛加上了聞子衿中校的名字。當然,確定過之后我們會立刻更改回來。”
實際在剛剛這段時間里,不僅僅只是聞柏舟這套房子。這整個小區都在飛速的易主。
“沒事啊,都是一家人。”聞柏舟輕松地說,“加上名字,我姐能看到那扇門嗎?”
他一邊說,一邊回頭去找聞子衿。等了一會兒,才見聞子衿從后院進來。
一進門,她就對等待的眾人搖了搖頭:“看不見。”
她說完就沉默了下來,看向聞柏舟的眼神有著隱隱的擔憂。
可她害怕的事情,依然被人說出了口:“這樣啊……那小聞,能不能麻煩你帶著設備,去那扇門后看一看?”
聞柏舟并不怎麼意外。
律恒介紹過門附近的環境,最大的威脅是一群返祖的流浪狗群。但他在進門之前,已經將那群返祖流浪狗解決了。
只是附近的話,并沒有什麼威脅。
他看了看說話的蔣政,又看向擔憂已經溢于言表的聞子衿。
驀地,他展顏一笑:“你們怎麼都這麼緊張,不就是去看看嗎。我要帶些什麼?”
話音一落,立刻有人從門外送來一整套防輻射特種作戰服,并一個小型攝像機。
“你先穿衣服,然后把藥吃了。”嚴峰說,“院子里檢測出了核輻射,當然還在安全范圍內。只是我們先做好準備。”
那藥是臨時從附近醫院送來的,在場的所有人都要吃。
聞柏舟在聞子衿的幫助下穿好作戰服,又吞了藥,才拿著攝像機往后院去。
他一直都帶著輕松的笑臉,反而是其他人一個賽一個的嚴肅。
站在那一堵染血的墻前,蔣政低頭給他扣上了安全帶,隨后嚴肅地說:“小聞,不要走遠了。就在附近看看就好。有任何問題你就直接回來。我們拼命保障你的安全。”
之前在小茶室內,就到底要不要讓聞柏舟去門后這件事,其實是發生了一場小小的爭吵。
他和嚴峰都反對讓聞柏舟去冒險。
這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不是他們手下的兵!
他學著藝術、拿著畫筆,或許連一條魚都沒殺過。
只看這套房子的裝修風格都能知道,這是他家長給他遮風避雨的溫柔堡壘。
可他們沒辦法了。
會議后續甚至有空間物理方面的科學家加入,都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只有聞柏舟和律恒看得見那扇門。
只有聞柏舟去了門后,會堅定地選擇回來。
……如果他能夠回來。
聞柏舟笑了笑,他朝著聞子衿揮了揮手,輕松地說:“姐,你別怕。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說完,他轉頭伸手拉開了大門。
這一幕在其他人眼里極其詭異。
他們看見聞柏舟的手指插入了墻內,又似乎握住了什麼東西。緊接著,他整個人都消失了。
連接著聞柏舟的安全帶猛地被莫名力量拉直,握著安全帶的嚴峰被帶得直往墻上撞。
他卻沒有放開安全帶,反而手中握緊,順勢朝墻撞去!
他整個人猛撲上去,又被反彈倒地。他顧不上自己,剎那間抬頭厲喝:“安全帶!檢查安全帶!”
小戰士們用力一拉,卻齊齊踉蹌兩步!
那特殊材質制造的安全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斷開。斷口處整齊如一,像是被刀橫刀一斬。
“小聞……”
……
聞柏舟沒發現安全帶的問題。
他看著眼前的一切,強制讓自己鎮定。
幾個小時的時間過去,黃霧彌漫的荒野似乎變得更黑了。沒有樹葉的樹枝在昏暗中,像是某些張牙舞爪的怪物。
聞柏舟握緊了手里的攝像機,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
他的小別墅亮著燈,依然安然矗立在那里。
只要能看見燈光,他就不會走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