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枝慢吞吞地說:“我突然發現,斂哥幫我脫敏……還是挺有效果的。”
傅斂聽懂沈眠枝的意思,笑了笑:“有效果就好,以后繼續治療。”
見著沈眠枝放松下來,傅斂語氣輕柔地為他打消最后的驚呼:“當時那幾個壞人都被抓了,都有前科和案底,一個處了死刑,其他的都是無期。”
沈眠枝垂著睫毛,點了點頭。
他的身體和情緒很累。先是經歷了驚險的落崖,又被動恢復了記憶,經歷了一番大起大落,他很困倦。
傅斂早就把自己的外套解下來披在了沈眠枝身上。傅斂見他這副模樣,攏緊了衣領,又調整位置擋住所有的風。
“眠眠,累了就先睡一會吧,我守著你。”
暴雨持續了一段時間。這樣的天氣和環境,救援并沒辦法立刻抵達。
好在雨沒有一直下,過了差不多兩小時,救援隊終于找到了他們。
傅斂捂住沈眠枝的耳朵,眼神示意外面的人不要引起沈眠枝的情緒波動,才喊醒了沈眠枝。
他們沒有再從山崖底下再洄半山腰上,而是直接找到另一條路,回到馬路上,送沈眠枝去了醫院。
救援隊是那兩個小孩的父母和酒店負責人喊過來的,他們路上也跟來了,對沈眠枝和傅斂道謝和道歉了好幾遍。
和他們一起露營的師兄弟們也派了代表過來,一群人浩浩蕩蕩跟在救護車后面跟去了醫院。
沈眠枝更疲倦了。徹底睡過去之前,他拿出恢復信號的手機,給他的家人朋友們發了信息。
-我的記憶恢復了。
……
沈眠枝被送到醫院去檢查和輸液,放松地睡了過去。
而收到他那條信息的眾人,全都沒有維持住平靜。
沈家夫婦難得的在公司失態,推遲了會議。林穂君更是急切,看到信息的下一刻就轉身沖出了公司。沈曜大課間摸魚看到信息,立刻匆匆請假出了校園。沈眠枝那些朋友也一個賽一個的激動和緊張,扔下手頭的事情就趕了過來。
一陣兵荒馬亂,大家在醫院碰了面。沈眠枝還沒醒,床頭掛著點滴。
傅斂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眠枝他情況還好,沒有應激反應,不過太累了,應該要再睡一會。”
“好,沒事就行。”林妍沉默了幾秒,呼出一口氣,“謝謝小斂,要不是你,眠枝他……”
她是個強勢的家長不錯,和丈夫沒多少感情也不假,但她總歸是擔憂自己的孩子的。
傅斂看著她,認真地說:“我應該做的。而且,他自己也在很努力地治療和克服。”
“是啊,是啊……”
半個多小時后,病床上的沈眠枝睜開眼。
一睜開眼,他就看到病房里有七八個人,圍著病床,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沈眠枝:“……?”
沈柏平動作生疏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眠枝,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還好,只有一點暈。”
沈曜受不了親爹占著位置說了一句話就不再吭聲,上前把他擠開。沈柏平看了一眼自家孝子,忍了忍,還是沒說什麼。
沈曜趴在床邊,額頭貼在沈眠枝掌心,抽噎著說:“哥,你想起來了是不是,你記起我們小時候了……不怕了,我會保護你的,十年前我就承諾了的。”
“嗯,想起來了。”沈眠枝戳了戳弟弟的腦門,“原來我給你收拾了這麼多爛攤子,真能折騰。
”
沈曜被批評了,一點都沒有不開心,反而開始嗷嗷大哭。
林穂君把他拎開,揉了揉沈眠枝:“乖崽恢復就好。”
一家人說了會兒話。沈眠枝那幾個朋友沒有打擾一家人,等到兩位長輩走出病房,才撲過來。
幾個朋友沒出息地淚眼汪汪,鐘迎的眼眶也有些紅:“乖乖?”
“我想起來了,也不怕了。”沈眠枝朝這些愛著他的人們彎了彎眼睛。
“以后會更好的。”
……
沈眠枝在醫院輸了液,又住了一晚觀察情況,第二天才出院,回家休息。
師兄弟們嚇壞了,一通噓寒問暖,還很靈性地幫他請假,把一周假期延長了。
在沈眠枝的家人朋友們激動歡喜時,傅裕也知道了這件事。
他那時候剛去和一個合作商見了面,正在下樓。驟然看到這個信息,傅裕的動作頓時有些僵硬,恐懼和心虛的情緒涌上心頭。
沈眠枝想起來了,那會不會記得他說過的謊話?會不會更討厭他?
傅裕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得到的那十幾年偏愛和喜歡,都是偷來的。
他是個見不得光的騙子,是個偷東西的小丑,從來都不是那些喜愛的真正擁有者。
傅裕魂不守舍,一腳踏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助理象征性地攔了一下,沒攔住,任由他滾了十幾層臺階。還沒走遠的合作商也詫異回頭,不知道傅裕在干什麼。
傅裕抬起頭,露出摔得鼻青臉腫的臉。他想要站起來,但使不上力,估計是骨折了。
他黑著臉,怒斥一動不動的助理:“你是廢物嗎?不知道來扶我一把?”
助理終于受不了了:“老板,我們這些下屬早就看你不爽了。
你要不看看你的能力配不配得上你的脾氣?再看看工資配不配得上我們對你做牛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