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裕。”
沈眠枝的目光如同在看陌生人……不,這樣說并不準確,畢竟看陌生人不會如此厭惡。
曾經的戀人相對而立。傅裕眼前的沈眠枝明明近在咫尺,對他而言卻遙不可及。
沈眠枝的嗓音輕軟柔和,但語氣冰冷。
他陳述道。
“你讓我覺得惡心。”
第22章 人選
門庭處的金色燈光籠罩著沈眠枝, 身后的雨幕陰陰沉沉。
傅裕錯愕無比,直愣愣地看著沈眠枝,像是沒想到沈眠枝居然會說他惡心。
別說沈眠枝, 就是從小到大認識的各種各樣的人, 也都沒有給他這樣的評價。
——惡心。
傅裕臉上的巴掌印火辣辣的,已經腫起來了。他的眼睛布滿紅血絲, 俊朗的臉看上去滑稽又猙獰。
在力的相互作用下, 沈眠枝的手掌也有點疼。他輕輕甩了甩手腕, 一個眼神都不想再給傅裕。
直到現在, 傅裕都沒有認識到自己錯在了哪里,甚至覺得只是被發現了出軌才造成分手的局面。
他和傅裕沒有任何溝通的必要。
沈眠枝最后瞥了一眼傅裕腫起來的臉, 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他身后, 傅裕想要追上來, 卻被傅斂攔住。
“讓開!別擋著我去追眠枝!”
傅斂冷冷地看著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他已經把話說得夠明白了,你不配再出現在他面前。”
傅裕的胸膛劇烈起伏, 想要反駁,沈眠枝那句“惡心”卻在腦海里回蕩。
傅斂同樣沒有耐心和這個渣男掰扯,他往外看了一眼, 發現沈眠枝已經走出幾米了。
“你最好滾得遠遠的,別被我發現再去糾纏眠枝。”傅斂按了按指關節, 眼神漠然,“我們之間可沒什麼兄弟情分。
”
說罷, 傅斂快步跟上沈眠枝。
室外。
沈眠枝沒意識到自己沒撐傘,只是下意識往外走,踏進了雨夜。
他心里其實沒有表面那麼平靜。多傷心倒是談不上, 大概就是直面完自己被欺騙背叛,然后丟掉一段十幾年的情感關系之后, 有那麼一些些茫然和低落。
沒走幾步,頭頂細密的雨絲消失——有人為他撐起一把傘。
“眠枝,別淋雨。”
低沉悅耳的嗓音落在耳邊,沈眠枝慢半拍地抬頭。
兩人躲在同一把傘下,挨得極近,近得能夠嗅到彼此身上的氣息。
傅斂低頭注視著沈眠枝。下一秒,溫熱的指尖靠近,含蓄克制地撫過沈眠枝略微濕潤的眼尾。
“他不值得讓你流淚。”
沈眠枝眨了眨眼,才發現自己睫毛上沾了點水霧。
“其實也沒有很難過,只是……”
沈眠枝稱不上難過,甚至有些擺脫渣男的輕松。
他小聲開口,聲音帶了點委屈的郁悶:“只是突然覺得我好笨啊。明明傅裕那麼過分那麼惡心,我居然一直信任他,現在才發現。”
剛才冷臉抽渣男巴掌的漂亮寶貝,現在微微皺著臉,委屈得惹人憐愛。
可愛,想揉一揉。
傅斂心里像是被一根羽毛輕輕掃過。
“你沒有錯,是他太渣,都是他的問題。”傅斂溫聲哄道,“剛才眠枝罵的很好。”
沈眠枝被哄得彎了彎眼。
兩人并肩而行,走在雨夜之中。不過走了一會后,沈眠枝終于察覺到傅斂似乎在有意無意地帶著他往回走。
沈眠枝疑惑:“?”
“剛才讓泊車員把車停到地下停車場了。”傅斂看出沈眠枝的疑惑,主動解釋。
沈眠枝呆滯了好幾秒:“……噢,這樣。”他完全沒反應過來,只顧得往外走了。
“不過我想,你現在可能會想要走一走,就先拿了傘。”傅斂沒有揭穿沈眠枝的心不在焉,只是無奈地說,“眠枝,你感冒還沒好,先回去,嗯?”
沈眠枝看了看剛才他們走出十幾米的路,艱澀地說:“好。”
兩人對上視線,眼里忽然同時染上笑意。
剛才分手造成的,些微緊繃沉悶的氣氛,頓時被打破。
兩人帶著一身寒氣回到車上。傅斂利落地打開車內的暖氣,從柜子里拿出溫開水,又從車后座摸出一條干凈的毛巾。
他壓住想要親自動手伺候的沖動:“眠枝,你的頭發有點濕。”
沈眠枝接過來,動作機械地擦了擦頭發。
“現在是回家麼?”傅斂問。
沈眠枝擦干頭發,窩在副駕座里喝了點水。徹底放松下來,發燒未愈的酸疼感和疲倦感明顯起來。
他揉了揉肩膀,慢吞吞地說:“我想去把東西搬出來。”
他沉思片刻,冒出來一句:“搬家公司半夜干活嗎?”
傅斂有點沒跟上沈眠枝的意思:“嗯?”
“之前傅裕讓我搬出去和他住,我有些東西還在那套房子里。”沈眠枝回憶幾秒,“不過我想搬走的東西也不多,應該不用叫人。”
傅斂停頓幾秒,建議道:“要不要明天再說?眠枝,你今天太累了。”
“可是我不想讓我的東西還放在他家,應該挺快的。”
傅斂終究沒舍得拒絕:“那我去幫你收拾吧。”
“謝謝大哥。”沈眠枝捧著水杯,“但是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傅斂啟動引擎,聲音混在了引擎和雨滴落下的動靜里。
“按照一般的邏輯,我現在應該說,我的所作所為是身為大哥,替傅裕那個渣男彌補幫助你。
”
沈眠枝安靜地盯著傅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