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的反應已經很快。但還是晚了一點。
Z的手指碰到了轉盤的表面,原本即將停下的轉盤又一次旋轉起來。
司辰的目光投向白裙子,控訴:“它不守規矩。”
就像是找老師告狀的小孩。
但X只是對他無奈地笑了笑。
它有張和司辰一樣的臉,但氣質卻柔和許多。
管理員X同樣不是莊家,只是一個旁觀者。旁觀著光錐之外的命運。
司辰茫然了片刻,又覺得不是很意外。
他的手指顫了顫,終于握住了月白劍:“看來,過程不重要。這個游戲只看結果。”
既然承擔不起輸掉的代價,那就只能想辦法把命運握在自己的手中。
打,打到其中一方再也抬不起手去推動命運的轉盤為止。
司辰平靜許久的眼眸里終于閃過了壓制許久的殺意。
在短暫的寂靜后,餐廳里吹起風。
管理員Z的背后長出數不清的臂膊,發出黏膩的聲響,像是沼澤地里咕嚕起來的泥泡。
管理員Z似乎在笑。它坐在原地等著司辰的進攻,安詳的像是千手佛。而每只細長的手上都拿起了武器,蓄勢待發。
終于,劍光撩起漫天的火光,刺向了對面的管理員。
先是光,再有的聲音。月白劍發出輕響。
長劍斬下了一片,像是收割熟透了的小麥。
風起,割破的地方是白狗的脊椎。司辰殺過好多只白狗,知道捅哪里能讓它最快喪失行動能力。
火起,純白的房間內,每一寸空間都充斥著火焰。
打架,尤其是兩個怪物打架,場面是很難變得好看的。
地上很快出現了殘肢。黑的,白的,掉在地上腐爛成血水。
管理員Z一直坐在椅子上,紋絲未動,神情充滿憐憫和包容。
它甚至還有心情,用多余的手握住酒杯,遙遙朝著X敬酒。
轉盤一直沒停。
司辰的劍砍在了它的身上。
Z道:“世界上很多事,靠努力和意志,都是完成不了的。這是命運,司辰,你感受過命運的垂青,自然也要感受命運的無情。”
白狗身體再生的速度很快。掉在地上的腐肉還沒融化,新的軀體已經生成,尸體堆成了山。
司辰的回答是一拳砸在了Z的臉上。
腦漿崩裂,白狗的腦顱里也全是鋸齒狀的牙,深深扎進司辰的肉里。
他看著面前血肉模糊的頭顱,血液混著汗從他的臉側流下。
司辰喃喃:“我說過,我不信命。”
管理員Z的臉色沉了下來。
它從椅子上站起,然后抬起了自己的高貴的手,一拳砸向司辰的胸口。
司辰擋下這只拳頭,他的掌心被鑿出一個空洞,白狗的胳膊從里面穿透。
Z很用力。它自己的手骨也寸寸折斷。
司辰重重砸到了墻上。
他沒有說話,但是呼吸聲卻格外的沉重。粘稠的血液從鼻腔里溢了出來,嘴里全是甜腥。
Z用另一只手扯下了自己的斷手,語氣變得格外冷酷:“你不信又能怎麼樣?”
血液落在潔白的地上,很是刺眼。
白狗再生的速度很快,尸體堆成了山。
司辰畸變的身體被一次次碾碎,掉在地上,融化。
他的尸體同樣堆成了山。
只是司辰沒辦法像白狗一樣修復。
它們都在融化,抗爭,碰撞,消亡。
已經沒有人在乎那個轉盤了,可轉盤沒有停下。
司辰再次沖了上來,像是不會感到疲憊一樣。
月白深深捅進了管理員的喉嚨,它的身體像是泥沙一樣柔軟,卻四處漏風。
司辰的眼里有了狠勁。他一根根拔掉了管理員的牙。每斷一根,都會有布帛撕裂的聲音。
久違的疼痛,讓管理員Z的身體控制不住的輕顫。
管理員Z其實有些想笑。
它想,也許是自己當管理員太久了,它已經忘記了同臺競爭的滋味。
管理員Z的確不那麼擅長戰斗,它永遠都是以碾壓的姿態出現。反正不管食物到底是什麼種類,都只是一口飯的事。
單論搏斗,它不是司辰的對手,但這有什麼關系?
因為這里是它的地盤。
它能吸收地上的殘骸,轉化為自己的能量,但司辰能嗎?
白色的墻壁上到處都是血痕。
這點血也沒有被浪費,被一點點舔舐,墻壁很快光潔如新。
等司辰榨干自己身體的最后一點能量的時候,就是轉盤停下的時候。
而他會成為管理員Z的祭品。
X一定也知道這件事,但它并沒有出聲提醒。
它完全成為了一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只有在戰斗的余波會波及到自己時,才會微微抬手擋那麼一下。
風的吹拂逐漸變得孱弱,烈火也由盛轉衰。
人力總有枯竭的那天。
司辰拿劍的手已經在顫抖。
Z很想從司辰的表情上看見沮喪、驚慌、失落,但他沒有。
司辰的表情自始至終都很堅定,并且平靜。
他情緒波動最大的時候,是握著自己僅有的三個籌碼的時候,看上去隨時都能哭出來,又像是平靜海面下駭人的暗涌。
高維世界的戰斗顯然也影響了現實。
江川。
深紅的天柱出現了一道道裂紋。
但是它們還在苦苦支撐著。巨大的黑球又往下壓了幾寸,離地面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