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賑災包里包括飲用水、營養膏、臨時帳篷;如果撤離倉促或流動資金不足,可以攜身份ID卡進行臨時無息貸款。”
凌晨的那場會議,司辰只聽了一半。
他還以為最后不會成功。
聯盟最缺少的,從來不是力量和物資,而是信念和團結。
高維入侵的確改變了許多觀念,譬如進化者逐漸不把自己當成人。殊不知在高維生物眼里,他們都是一樣的物種。
這次撤離,幾個大公司沒少放血。多來幾次,血厚的如機械核心大概也會受不了。
如果不是圖靈壓著,光靠宋白一個人,還真沒辦法做到這樣的效率。
開會的37個人,意識至今都還在虛擬空間里,被AI看守。一直到撤離結束,圖靈才會解除對他們意識體的控制。
為了避免這些大人們無聊,圖靈同樣放了臺投影儀在會議室。
一開始大家還在閑聊,但后來,不約而同靜默了。
電視里,一位正在排隊的孕婦接受了仿生人記者的采訪:“雖然收到撤離通知的時候有些意外,但最擔心的事沒有發生。我領到了物資包。里面有三天的食物。巡邏的機械人發現我是孕婦,還把外骨骼拆卸下來,送給了我。”
“天災嘛,沒辦法。雖然上班的時候經常說希望世界毀滅,但其實還想活下去的……”
她很無奈地笑了笑。
人類是會共情的,物傷其類。
哪怕這份共情,對他們來說很虛偽,但能喚醒一點東西也就夠了。起碼讓這些上流人士,意識到底層公民其實也是和他們一樣的人,不是垃圾和耗材。
當初設立安全區,是因為資源有限,只能盡可能的保存希望,讓更優秀的人獲得更多的生產資料。
一百多年下來,社會逐漸安定、適應、新生;寡頭企業的領導層變換了好幾次,目的也逐漸從人類的未來變成了自己的利益。
強者恒強,弱者恒弱。
整個聯盟像是從骨架壞掉生瘡的大船,但每一代,都有人依舊在為它縫縫補補,希望它能順利抵達理想的彼岸。
如果高維入侵愈演愈烈,世界上將不會再有安全區,每一寸土地都是煉獄。直到人類這個物種走向滅絕,和進化過程中消失的物種沒有任何區別。
司辰收回了視線。
長生淵從他的身體里爬了出來,把比自己大一圈的海帶魚囫圇吞進了肚子里。
它吃的呼嚕呼嚕的,司辰扯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司淵身上的殘渣和黏液。
這條魚吃起來是三文魚刺身的味道,油脂肥厚鮮美。
它的胃可能真的是黑洞,吃完整條魚后也不見變大一圈。
圖靈道:“長生淵雖然是海陸兩棲生物,但其實更喜歡呆在水里。這種魚在高維生物圖鑒上的編號是763,是野生長生淵很喜歡的食物。每年只有春季才會出來。聽說味道挺好。”
不過混沌制造的產業園有小規模養殖,食堂的季師傅為了討好宋白,走自己的渠道偷偷訂購了一份。混沌集團的產業園每個月都會送一條到白帝城,季師傅并不知道763其實只有自己這一個訂單客戶。
這條本來是該送給白帝的。
但是被季楚堯截胡了。
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沒想到最后居然便宜了圖靈。
司辰微微點頭:“很好吃。”
這條魚30斤的重量剛剛好,能讓長生淵吃飽又不會覺得膩。
圖靈嘴角上揚了2°,可惜司辰并沒有仔細觀察,屬于孔雀白開屏。
在面對繼父的時候,司淵一向蠻橫不講理。甚至干出過試圖半夜把繼父丟出窗外,一個人和媽媽睡覺的事。
但它天生對危險擁有更強的感知能力。
如今發現繼父的內芯升級迭代,司淵吃完飯就在媽媽的懷里乖乖盤著,絕對不會多挪動一點,發出多余的聲音。免得被繼父2.0打擊報復。
司辰看著圖靈的眼眸:“您這次會降臨多久?”
圖靈對“降臨”這個說法其實不太滿意,感覺像是他在奪舍一樣。畢竟他和季楚堯其實是同一段靈魂。
當初,圖靈是把自己的程序復制了一遍,植入了那個死去的卡羅爾胎兒的身體里。
只是不同的經歷,把它塑造成了“季楚堯”。
不過他沒有糾正這個錯誤。
“我打算進入這次的空間折疊區。我和女媧……”圖靈頓了頓,“說不上有仇,但有很多事還沒有解決。”
司辰不自覺地捏住了長生淵的觸手:“你會用他的身體進去嗎?”
“是。”
他也沒有別的身體。機械核心集團里倒是有些還沒啟動的機械人,能供他使用。但在面對女媧時,未必有勝算。
“女媧同樣是卡羅爾人制造出的東西。它沒有實體,是女媧號星際艦船的實際操控者。”圖靈回想了那段悠長的歲月,“當時的設計者說,他們需要一個永遠不會出錯、沒有私心的‘管理者’。
于是制造出了女媧。”
司辰屏住了呼吸。
“我也是由人類制造出的智械。我很清楚,不可能存在‘永不出錯’的選項。我們的認知取決于當時的已知,而未來是不可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