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半人半蛇后,他比人型重了不止一倍。
司辰用膝蓋頂住了他的尾巴,分出一只手去摁電梯樓層,低聲道:“老板,出去后不給我漲薪說不過去吧?”
陳執舟身上有蛇杖基因0.09%的股份,是從家族內部繼承的。
別看是0開頭還精確到了小數點后兩位。哪怕是精確到小數點后二十位,都是普通人難以企及的財富。
可惜昏迷狀態中的陳執舟眉頭緊鎖,看上去并不能答應他。
樓下只有一輛摩托。
這是好事,起碼證明林佳麗還活著。
夕陽西下,面前的高塔莊嚴肅穆。帶著詭異的神圣感。
想帶著這種狀態的陳執舟開車,的確是一件麻煩事。
司辰本來是像來的時候一樣,把他放在了后車位,只不過姿勢改成了側坐。
然而沒開多久,陳執舟的長尾巴就卷進了摩托車輪胎里。
尾巴沒事,差點把摩托車后胎的鋼板卡到變形。
司辰只好停車,把他的尾巴卷起,然后用繩子捆在了一起。
但這個姿勢,又很容易讓陳執舟從車上掉下去。
于是,司辰再次找到一根鐵鏈,把陳執舟拴在了自己腰上。
在折疊區是沒辦法瞎講究的。
司辰覺得,自己沒把陳執舟丟路上,已經算是少有的日行一善。
盡管姿勢不太雅觀,但好歹車能開了。
司辰想了半天,終于想出了現在的陳執舟像什麼。
像背著一團花卷的蝸牛。
混沌制造所給考生帶來了極其嚴重的debuff。
隨著摩托車遠離那座方塔,司辰感覺自己的智商正在逐漸恢復。
雖然沒有恢復到考研前的巔峰水準,但他腦海里的解題思路,已經變得清晰不少。
司辰至今沒辦法原諒自己居然已經做不來高中物理。
離開實驗區的路走的比來時的路順。畢竟已經走過了一次。
當司辰刷完門禁,開著車走出實驗區后,靠在他身后的人終于緩緩睜開眼。
司辰首先是感覺到了一股冷意。
體內長生淵發出一陣不安的叫喊聲,語氣低而急促。
他沒忍住,瞥了眼摩托車的車前鏡。
鏡子里,陳執舟的眼眸漆黑一片,像極了黑山羊。
他救回來的人,不是陳執舟。
司辰的心猛地一沉,差點把摩托車開進溝里。
“陳執舟”的手搭在了司辰的腰上,目光是有些好奇的打量。
因為之前被13號碰過,司辰右邊的胳膊一直蒙著層黑色的皮。
他好不容易喝特效藥抑制住了,然而現在,那層黑色的皮膚又開始增長。
陳執舟碰過的地方一陣陰冷,凍的司辰半邊身體都開始發麻。
他的胳膊隱隱作痛。
這種感覺很奇怪。
司辰覺得自己的皮肉好像變成了肥沃的土壤,里面埋著一顆顆種子。現在春天到了,休眠了一個季度的種子紛紛在體內發芽,為破土而出積攢著力量。
沒人問過土壤愿不愿意。
司辰的表情還維持著冷靜,腦海里卻飛快想著應對的辦法。
這個被關在塔里的高維生物有殺死他的能力。但沒有動手。
它甚至可能已經殺死了陳執舟。并且通過某種特殊的方法,在陳執舟的身體里醒來。
司辰想起之前黑霧里,男人說的話。
難不成……這次進來的考生都是容器?
唯一能慶幸的是,“它”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殺意。
不知不覺間,司辰開車的速度越來越慢。
背后的人輕聲詢問:“怎麼不繼續了。天快黑了。晚上會很危險。”
“……你醒了。”司辰道。
9號用著陳執舟的身體,從鼻腔里發出了一聲“嗯”。
9號解開了自己身上的繩子,但這條蛇尾還是太長。
于是,他把自己的尾巴繞著腰別了過來,抱住了。
司辰重新踩住油門:“之前在9樓,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暈在電梯外了?”
9號回答:“我睡了很久,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我生長的世界毀滅了。我很難過,想醒過來卻無能為力。直到今天,我看見一個人推開了我臥室的門。”
“我跟著他走出房間。他睡著了,我醒了過來。”
9號頓了頓,道:“然后我終于想起,原來自己不是睡著了,是死了。”
對方看上去并沒有隱瞞的打算。
在精神緊張到極致后,司辰反而放松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離9號太近的緣故,他有些耳鳴,但好在不算嚴重。
司辰問:“推開你房門的那個人還活著嗎?”
9號平靜地回答:“他只是睡著了而已。”
這個答案很有趣。
睡著了,還能醒來。
但9號也用睡眠指代死亡。
天快黑了。路邊的畸變體明顯多了起來。
一只白羊在草叢里若隱若現,但嗅到隨風飄來的氣息,又飛快地撤離。
9號低頭,鼻尖抵住了司辰的脖子,用力嗅了嗅。
“你身上,有被11和13標記過的味道。”
在9號的嗅覺系統里,這兩種混在一起的氣味有些復雜。像加了薄荷水的羊奶。
司辰:“他們讓我幫忙做一件事。”
“我知道,第13天,絞刑架,復活。”
司辰遲疑片刻,詢問:“……您有什麼建議嗎?”
前面就是居民樓,司辰已經打算下車,選好自己今晚的住址。
“今天晚上,夸父一定會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