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回答:“沒別的地方去。而且,總不能讓電話鈴一直響。”
余連想哭:“為什麼不能讓它一直響啊?”
“太吵。”司辰頓了頓,“你要是害怕,可以在這里等我。”
余連:“……”
余連看過那麼多恐怖片,深知落單才是最容易觸發死亡flag的方式。當即猛地搖頭,乖乖跟在了司辰身后。
幾乎是兩人剛進長廊,背后的鐵門“吱”一聲,自動關上了。
余連揉了揉自己砰砰亂跳的小心臟:“我就知道會遇到關門殺,這下被鬼給甕中捉鱉了。哥,跟你說,按照套路,等會浴室還會突然噴水……”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左側的淋浴間驟然響起嘩啦啦的水聲。
花灑噴出深紅的血水,帶著濃烈的腥味。
走廊里的溫度驟降,不像是來到了浴室和廁所,像來到了太平間。
余連跟在司辰背后,身體僵硬:“……我這小嘴還挺靈。”
一陣小孩的笑聲從背后傳來,聽起來是在大廳。
余連哆嗦道:“爹,不能回頭的哈。人肩上三把火,回頭會熄掉。”
司辰對叛逆的花灑視而不見,徑直來到走廊最深處。
過道的墻壁上,掛著一臺有線電話。刺耳的鈴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
司辰摁下免提鍵。
博士的聲音不疾不徐,從擴音器里傳來,有些許的失真:“歡迎來到心靈之家,我親愛的病人。”
“今天,我們要講的,是一位名叫小周的病人的故事。”
“小周患有嚴重的雙相情感障礙,幾乎每周,都會因為自殘送去醫院包扎。”
“嗯,因為吃藥,180cm高的小周有180kg重。厚厚的脂肪層讓他始終沒有自殺成功。”
“在又一次把小周從醫院接回來時,他的父母終于崩潰了。
他們沒有帶他回家,而是送到了我們康復中心。”
“在不犯病時,小周是個有些內向、靦腆的男孩,喜歡游泳。他曾經是市少兒游泳比賽的冠軍。”
“只有挖掘出病因,我們才能對癥治療。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我了解到,原來小周從小就表現出驚人的游泳天賦,被父母、教練給予厚望。大家希望他能進省隊、國家隊,為大人帶來名譽和榮耀……然而,在12歲第一次省游泳隊選拔時,他因為突然在水下抽筋,失去了這個機會。”
“沒有人體諒他,父母說他丟人。”
“第二年,第三年,小周每年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失敗。同隊的隊友都進入了省隊,有些甚至去國家隊集訓,只有他,還被困在淺水。”
“他做出了后悔一生的決定。他聽從父母的話,在比賽時吃藥,想要拿到更好的名次……結果,東窗事發。他被踢出了市游泳隊。從體校,轉學到了普通學校。”
“小周出現了嚴重的幻聽,覺得所有人都在背后議論他,說他是靠吃藥才獲得那些的榮譽,欺名盜世;……”
“他終于開始害怕水,見到水就開始緊張,反胃,嘔吐。小周知道,自己再也游不了泳了。”
浴室里,水聲依舊在繼續。數十個淋浴噴頭一起放水,地面很快積了一層污水。
“于是,為了讓小周克服心理陰影,我鼓勵他多和水接觸。”博士微笑道,“在浴室里,他有一個專門的浴缸。”
“我給他放他過去在游泳比賽時的錄像,那時候,記者夸他是‘天才小將’,大家做夢,希望有天在更大的賽場看見他。他看著錄像里,過去的自己一次次走上領獎臺,這時候,小周在想什麼呢。
”
電話里,博士的聲音頓了頓。
“我不知道。因為有天,他把自己溺死在了最愛的水中。人想要溺死自己,是很難的。但小周做到了。”
“這就是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病例,小周還是太脆弱了。不是嗎?”
說完,熊博士掛掉了電話。
余連的拳頭硬了:“我草這狗東西,好想給他龜兒子兩拳。”
哪怕是余連這種沒研究過心理學的,也知道這種治療方案,只會把人逼瘋。
這里的排水系統應該壞掉了,短短幾分鐘,血水就浸到了兩人的小腿肚。
浴室不像是花灑在放水,像是在泄洪。
按照這個速度,再過15分鐘,血水就能把這里灌滿。
司辰言簡意賅道:“找浴缸。”
這里的血水顯然是小周帶來的。
按照靈異天災生存指南,解決“鬼”本身,也能解決附帶的異象。
雖然長生淵是水陸兩棲物種,但司辰顯然還沒進化出水下呼吸的能力。
司辰啟動義眼,打開掃描模式。直接朝著浴室里能量波動最高的地方走去。
血水已經到了兩人膝蓋處,底層的液體變成了凝固的泥漿,走路顯得格外艱難。
余連一咬牙,用橡膠人的特性,把自己的腿拔高了半米。瞬間健步如飛。
他在司辰面前蹲下:“你到我背上來,我背你。”
越往后,血水灌的愈發猛烈。甚至都快淹沒腰。
司辰沒有拒絕。
他雖然對活人皮膚過敏,但這種時候,還是命比較重要。
等兩人抵達有浴缸的那間浴室門外時,血水已經淹沒了一半的墻壁。
余連的頭頂著天花板,快兩米長的腿在水流里行走的格外艱難。
腥臭的血水從門縫里溢出,冷的刺骨。
余連一腳踢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