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在遠山后剩下一個尖,落日的余暉還沒盡收,晚霞在天垂堆砌分層,周圍是筆直高聳的櫸樹,被秋風吹得搖曳。
他們背對夕陽站著,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并排站著,可在快門按下的時候,紀真宜抬起頭看了謝橋。
瘦猴照完就嚷嚷,“紀真宜你沒看鏡頭!但還不錯,你們看看行不行?”
紀真宜拿過來看了,又遞給謝橋,“你看一下怎麼樣?”
照片是五比五構圖,人與景融合恰當,縱深感很強,光線是暖色調的昏暗,畫面中的兩個人都年輕漂亮,紀真宜笑著注視他,眼里的情意半含半露綿綿無盡,直接要把人看得發酥。
謝橋垂睫看著屏幕,凈白的側臉靜穆美麗,他說,“這張我也第一喜歡。”
紀真宜一顆心都要被他燙化了,他不無懷疑地想其實謝橋知道自己有多可愛吧?
他郁卒地把額頭磕在謝橋肩上,何止是期盼簡直是垂涎地抬頭提無理要求,“追到之前,能先預支一個吻嗎?”
謝橋當即恢復了冷面無私,“不能……”
搭好帳篷就把田心那個叫花雞掏出來吃了,邊看流星邊吃的效果后期再剪輯,四個人吃一只雞有點少,好在小果還帶了熟食。
幾個人圍在一起斗地主,來了兩個搭訕的女孩子,可能看他們這邊有三個男人,又都長相出眾。
紀真宜正愁都是自己人怎麼玩得開,欣然接受了,剛開始的三個人是紀真宜,田心,和一個搭訕的女孩子。
紀真宜前兩牌手氣不太好,被贏了兩把就自滿的田心嘲諷,你太菜了弱雞,換謝橋上吧。
紀真宜說,“你可不要自取其辱。”
田心放下豪言,別的我沒把握,斗地主我稱王。
紀真宜笑眉笑眼地問,小橋要不要玩玩?他當然是很想謝橋來玩的,他怕謝橋無聊。謝橋坐下來,他又頗有些狐假虎威地說,“一把也別讓他贏!”
可惜田心半路去采訪看流星雨的觀眾了,換上小果,紀真宜笑他臨陣脫逃。
他坐在謝橋身后,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一會兒喂顆草莓,一會兒挖一勺蛋糕,又開了罐旺仔,插根吸管進去,吸管是他特別買的,藍色的長吸管,上面還卡了個小王冠,送到謝橋嘴邊去。
采訪回來的田心受不了了,“你消停一下行不行?人家又不是沒長手。”
紀真宜渾不在意,歪理邪說一大堆,“有男朋友的人都是沒有手的,小果你該睜眼看看你身邊這個所謂男朋友了,簡直不配。”
小果笑笑沒應聲,瘦猴擠眉弄眼讓他別瞎說。
謝橋沒反駁他那句男朋友,倒是旁邊兩個年輕女孩子臉緊緊繃住,紀真宜看到她們對視一眼后竟然嘿嘿發笑。
然后她們就笑不出來了,因為謝橋真就一直贏一直贏,玩到最后也沒讓其他人翻盤贏一把。
一直到十點多,估計時間差不多了,沒再打下去,瘦猴扛著攝影機去另一邊,這邊留給紀真宜幫忙拍。
紀真宜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到當年有個男孩子傻得為了給他買播放量,飯都沒錢吃。
兩個從小焦不離孟,好到簡直成了連體嬰的男孩子,人生一下就斷開了,愈加相去甚遠。
他看著身側的謝橋,涌上心頭的何止萬般柔情,他笑起來,“那我們家的愿望就交給小橋來許吧?不要讓流星跑了呀。
”
謝橋沒回應他這個聽起來有些笨的囑咐,他的手機響了,他看著屏幕定了定到底還是接了,“喂……”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他蹙著眉,“你在哪?”
紀真宜擔憂地小聲問他,“怎麼了?”
謝橋朝他搖搖頭,也沒解釋,兀自轉身往后邊去了。
這里只剩小果和紀真宜了,她蹲在紀真宜身旁,紀真宜回頭看了看謝橋。
紀真宜是很適合和他說心事的那種人,溫柔而循循善誘,很會開解,平日里吊兒郎當,但相處起來很輕松,小果和他關系很好。
“真宜。”她對紀真宜有一種奇怪的娘家人心理,做了會思想掙扎到底還是說了,“我知道我不該多嘴說這些,但是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找男朋友。”
“怎麼了?”
她說,“他確實很高很帥也很聰明,但是我覺得……他好像沒有投入很多感情,對你好冷漠,你這麼一頭熱我好怕你受傷。”
紀真宜手忙腳亂地辯解,“不是的小果,我們小橋超級好,他也不冷漠,你誤會了。”
她也覺得自己實在失言,臉上燥熱,“對不起,我胡說八道,這是你自己的事,感情的事我不該……”
“沒關系,謝謝你,但小橋真的很好,他笑起來特別好看,一點也不冷漠。”他頓了一下,眼里有些哀憫,“他很愛我,是我欠他多,你以后會知道的,反正我會和他一輩子在一起。”
她看見紀真宜笑起來,是他臉上常有的那種笑,沒心沒肺又多一點生動爛漫,看得出向往的樣子。
謝橋沒一會兒回來了,她就像背地里打了他的小報告一樣,慌忙站了起來,在旁邊局促難安,可還是覺得這人森冷森冷的,漂亮得高不可攀,這種人真的會愿意一輩子和紀真宜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