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紀真宜走得急沒帶書包,能想象這是個多散漫的人,學生連書包都不帶,祝琇瑩念叨了好半天,最終才托謝橋給他捎過去。
謝橋到藝體班的時候,紀真宜正和前桌女孩子翻花繩,兩人你來我往高手對招正起勁。
藝體班對學神的到來非常熱情,滿屋子「喔喔喔」的起哄,靠門那座的小矮個弓著腰上前問他,“喲,帥哥找誰呀?”
“紀真宜。”
一個接一個的遞話,像皇帝宣人覲見。
“紀真宜——”
紀真宜從繁瑣的花繩中探頭出來,睜著眼睛茫然四顧。
田徑隊的瘦猴擠眉弄眼地跟他說,“有人找……”
他一站起來就看見了門口的謝橋。
藝體班雖說紀律和成績遜色了點,幽默指數和凝聚力說句很高不過分,紀真宜往門口走的時候,班長還語重心長地拍他肩膀,“多虧有你,這是本班自創立以來,教室平均分最高的一次。”
“你怎麼來了?”
謝橋默不作聲地把提著的書包拎到他眼前。
紀真宜一時有些尷尬,其實他至今還沒發現這茬,但他絲毫沒表現出自己的尷尬,“其實書包里沒什麼東西,我故意不帶的,當然你送過來也不算添亂。”
得,一句謝沒落著,還差點給人添亂了。
謝橋「嗯」了一聲,轉頭要走。
身后人叫住他,“就走了?”
謝橋回頭,實在想不清還有什麼事,“嗯……”
紀真宜沒話找話,“嗯……不留下來吃個飯?”
像兩家人串門子似的。
謝橋還認真回答了,雖然他為這無厘頭的話攢起了眉,“不了,謝謝。”
紀真宜回到座位上,圓臉妹妹探頭問他,“你怎麼認識謝橋的?”
紀真宜也不說緣由,只故作高深地反問道,“怎麼樣?哥牛逼吧?”
圓臉妹妹點頭,指了指左前方兩組外正摔書發火的女孩,低聲說,“桃樂絲追他兩年了。”
桃樂絲本名樂陶,學播音主持的,是個盤靚條順的漂亮女孩,經常擔任學校晚會活動主持人的角色,以家境好,眼界高,脾氣傲聞名學校。
紀真宜想了想,由衷稱贊道,“那他是真的牛逼。”
晚上吃完飯洗過澡,謝橋受祝琇瑩所托,端著水果盤去紀真宜房里一起學習,這項活動讀作共同進步,寫作幫他輔導。
事情起因是前陣子摸底考試,考完回家,祝琇瑩殷切地問謝橋考得如何,謝橋沒什麼表情,只說,“一般……”
又如法炮制問了紀真宜,紀真宜笑瞇瞇,很自信很篤定,“很好!”
結果謝橋全校第一,紀真宜藝體班倒數十七。
紀真宜洗澡總是很拖拉,一般情況下得磨蹭大半個小時,也不在乎讓謝橋等久了。
他走進紀真宜堆著畫具的房間,把水果盤放他書桌上,看見上頭放著一盒煙,硬殼的黑蘭州。
他好奇地拿起煙盒打開嗅了嗅,煙草有種干燥苦醇的香,又瞥見煙盒下面壓著一摞簡筆畫。
他隨便抽出來一張,沒畫背景也沒畫臉,只簡單勾勒出了人物線條,兩個人一架機車,前頭那個高高大大提著罐飲料斜倚著機車,后邊個子小點的坐在機車上,下巴磕在前頭那人肩上,雖然什麼表情也沒有,但看著也覺得意氣快活。
他看著這張畫也些些的出神,又抽看了兩張,房門口冷不丁響起一句,“你在干什麼?”
謝橋毫不驚慌,他坦坦蕩蕩地拿著那幾張紙,平靜地對著紀真宜表示,“看看你的畫。”
紀真宜剛洗完澡,穿著白色短袖,毛巾大咧咧地掛在肩上,頭發也沒吹,蒼白的皮膚被熱水蒸得有些泛紅,渾身漫著股浸潤空氣的清新水汽。
他大步走過來,輕飄飄抽走了謝橋夾在指尖的那張畫,“仰慕我的才華不早說,改天把哥壓箱底的巨作拿出來給你長長眼,也充實充實你枯燥的靈魂。”
轉頭不聲不響把那摞簡筆畫都收進抽屜里。
謝橋看著他,隨即冷漠地轉開了視線,“嗯……”
紀真宜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越湊越近,越湊越近,嘴角惡劣地翹著,“帥哥,真來給我補習啊?”
他左手食指輕輕點在謝橋短袖外裸露的肘彎,蔥白的手腕上系著根色差明顯的紅繩,一個沒了鈴芯的銀鈴鐺啞鈍的掛在上面,無聲無息,冒尖的指甲沿著手臂內側迂緩地往上滑動,慢慢滑進謝橋袖口里。
他話說得很輕,“這麼夠意思,怎麼謝謝你呢?”
紀真宜的指尖很涼,點上皮膚的那一刻卻燙得驚人,謝橋甚至覺得自己的后腦都被燙麻了。
紀真宜又逼近了幾分,近得謝橋再躲不過去,他氣息飄忽,半啞的聲線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你看著我呀。”
謝橋喉頭攢動,和他眼神對上的那一瞬間,紀真宜半墊起腳一股勁吻上了他。
雙唇相觸的那一刻,謝橋一把摟住紀真宜的腰把他狠狠上箍進懷里,抵死纏綿似的吻得難舍難分。
唇舌纏繞的水聲清晰而火辣,紀真宜房門還敞著,謝橋嘗到他嘴里清新爽冷的薄荷牙膏,掌心在他后背動情地撫摸著,仿佛要把這個放浪的婊子摸化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