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域沒給洗得太巨細靡遺,差不多將肥皂清理掉后就關上花灑拉著曉果出來了,用大毛巾將他一裹,推出去穿衣服。等到好容易將二人都打理完整后,羅域累得一返身坐在了床邊。
曉果也累了,自己抱著枕頭窩進了被子里,見羅域看過來,他竟然學著對方拍了拍身邊的床位。
羅域出了口氣,一仰身倒在了曉果身邊。
曉果笨手笨腳地給他把被子扯到身上。
羅域看著他動作,曉果的眼睛很紅,原本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充了不少血絲,連帶著他眼下的黑眼圈,瞧著分外可憐。羅域覺得,自己想必看上去也好不到哪里去。
兩人一道在枕頭上腦袋挨腦袋的躺著,昨晚誰都沒有睡好,此刻曉果的眼皮已經垂落了下來,但是依然撐著不愿意睡去。
忽然脖頸處一癢,是羅域的手在劃過,曉果縮了縮脖子,咧開嘴對他笑。
羅域問:“疼不疼?”
曉果彎起眼:“癢……咯咯,也疼……”嘀咕了兩句后又含糊得說了些什麼。
羅域有些聽不清,不禁貼近了些,但曉果說得還是糊里糊涂。
羅域只得問:“什麼?”
曉果支吾了片刻,才在羅域鼓勵的目光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因為之前嘴巴破了被拒絕過,曉果不知道羅域還愿不愿意,但是他心里是很希望的。
羅域眸光微閃,曉果的身上有著沐浴露的香味,合著那青紫的淤痕,搭配得詭異又奇妙,讓羅域盯了半晌才低下了頭。
涼涼的微風拂過皮膚上的傷處,卻沒達到治愈的曉果,反而讓曉果更癢了,曉果忍不住往后躲,躲著躲著,又發現兩人間出現了一段距離,許是覺得冷了,曉果連忙鉆了回來,手腳縮在羅域前面。
“不吹了,不要吹,好癢的……”
羅域由著曉果反復,默默躺回枕頭上后,伸手替他拉好了肩膀處的被子。
曉果真的累了,大大的眼睛出現了更深的雙眼皮,眨眼得速度都放緩了許多,一下一下,視線還落在羅域身上。
羅域忽然問:“你今天出門找到要找的東西了嗎?”
曉果轉著遲鈍的腦瓜,良久才慢慢點點頭。
“是什麼?”
曉果并沒有保密的念頭,但是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皺起鼻子笑著不說話。
追問了兩句無果后,羅域便道:“你不說我就吹你嘍。”說著又作勢朝曉果靠近。
曉果這回沒來得及反應,任羅域直接貼了過來。
羅域的唇觸到曉果的臉時他自己也愣了一下,明明之前已經親過好幾回了,但這一次卻莫名覺得有些不同滋味。不過他沒有終止,而是繼續在曉果的腮邊落了一個吻。
曉果的笑容中又多了絲羞澀,白白的牙齒都露了出來。
曉果道:“嗯……我去找……老師了,老師……教我做了花,還有……”
去找老師羅域猜到了:“還有什麼?”
曉果頓了下才道:“去找……圣誕老人……”
圣誕早就過去,再過兩日已是新年,羅域倒未想到曉果還惦記著這個。
“為什麼找圣誕老人?”
曉果小聲道:“圣誕老人……可以……許愿啊……”他記得上次那個姐姐也這樣告訴自己,只不過姐姐送他的圣誕老人卻也不見了。沒想到之后在商場又看見了,圣誕老人還送了他那麼多的禮物,對曉果來說太厲害了。
羅域沉默了一下,問:“那你許的什麼愿?”
曉果已經沒氣力抵抗睡意,他的眼簾緩緩的闔上,嘴巴還在努力回答羅域的問題。
“許了……的愿望是,曉果……以后,都會……勇敢的……”
這個愿望與其說是為自己許的,不如說是為羅域許的,之前羅域對曉果說,喜歡他一直勇敢,曉果要是做到了,羅域就不會生氣,就會一直喜歡他了。所以曉果想做到,也會努力的做到。
曉果說完徹底地陷入了昏沉里,只留下羅域怔怔地看著他。
羅域眼中帶著疑惑,帶著茫然,甚至還帶著遲疑,帶著掙扎,只是很快這些情緒彼此傾軋撕扯,最后皆全數隱沒下去,繼而融合成了一種更深的東西,比方才更明亮,甚至璀璨。
羅域伸出手,輕輕的拉開曉果蜷縮在一起的四肢。曉果的嘴角還帶著笑,只是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不知是在夢里又看見了什麼。
羅域欺近對方,貼著抱住了曉果,兩人胸膛相貼,一手還緩緩地輕拍著他的背。拍著拍著,直到曉果眉間的褶皺漸漸松緩開去,羅域才閉上了眼睛……
曾經他是以為,一個人不會用自己的血自己的肉去滋養一片風景,所以他想離開。可是當抽身時才猛然發現,這麼些時日,自己早已在那片地方生根發芽,和周圍那些花花草草交織在了一起,盤根錯節骨肉相連,一扯起來連皮帶筋,哪里還走得掉呢……
從一開始就走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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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羅域醒來,曉果還在睡,整個人都撲到了羅域的身上。羅域小心地把他從胸口處揭下來,透了兩口氣后下了床。
洗漱完下了樓,昨天雖然累了一天,但羅域的狀態倒勉強回復了過來,要換做以往,怕是不發個燒也得在床上躺個幾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