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醫生的靠近讓這個少年更是害怕,一時間面皮漲得通紅,整個人都掙扎得很厲害。
忽然一個人從身后抱住了他,羅禹蘭認出對方就是杭巖。只不過那少年并不配合,手腳依舊不停擺動,一只拳頭還直接打在了杭巖的臉上。杭巖吃痛卻沒放手,反而把人抱得更緊,終于成功地由著醫生給他打了針。
沒多時,喊叫聲終于漸漸弱了下去,羅禹蘭又望了片刻,皺起眉默默地返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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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羅禹蘭就來看羅域了,還帶了周阿姨精心熬制的湯。不過羅域胃口不太好,只喝了兩口就放下了。
羅禹蘭道:“你還想吃些什麼?我回去讓周阿姨做。”
羅域只是搖頭,提了提掛著營養液的手笑道:“該補的都在里面了,還是大補。”
羅禹蘭想說這些個藥哪能代替食物,不過想著羅域吃不下也就不勉強了:“一會兒想喝的時候再讓方璽熱熱也行。”
話落又左右看了一圈。
“不過怎麼沒看見方璽?”連帶著昨晚,作為羅域貼身護理的方璽始終不見人影,這實在是不正常。
羅域“嗯”了一聲:“我讓他干別的去了。”
羅禹蘭不知為想到了昨天那個少年,她張了張嘴巴,最后還是什麼也沒說。相較于昨日面對羅家那行人的態度,羅禹蘭對羅域的小心翼翼,兩者簡直天壤之別。
羅域似是有些累了,他從頭到尾都沒怎麼看這個姑姑,此刻眼皮垂落,一派將睡未睡的模樣,由著羅禹蘭在那兒干干地坐著。
忽然門邊傳來動靜,羅域一下睜開了眼,看著出現的杭巖。
杭巖猶豫道:“曉果醒了。”
羅域問:“怎麼樣?”
杭巖看了眼一旁的羅禹蘭:“昨天的時候他情緒就不太穩定,我們給他用了鎮定劑。”
羅域眉尾一挑,笑了起來。
杭巖知道他這是不高興了,無奈解釋:“這個真沒辦法,他一直叫下去傷精神也傷體力。”
但是羅域從來不好欺瞞,他彎起眼問杭巖:“那你們也給我打了鎮定劑?”
杭巖一愣。
“為什麼我沒聽見他喊叫?”曉果的病房應該就在羅域不遠處,就算一開始沒聽見,之后若是再有動靜,羅域這樣的睡眠品質,不可能感覺不到。
羅域問著,目光掃過杭巖,又去看羅禹蘭。
在杭巖開口前,羅禹蘭承認道:“是我讓換得病房。”
羅域看著她不說話。
羅禹蘭繼續說:“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你只有身體好了,我們再想其他。”
羅域還是沉默,半晌才轉向杭巖道:“那現在呢?”
見杭巖面色尷尬,羅域就知道曉果的情況應該是改善不大。
他說:“把他接來我看看。”
這話一出,就算會惹羅域不高興,羅禹蘭也忍不住了:“你現在還沒退燒,萬一他有什麼病,傳染了怎——”
“他沒病。”打斷她的卻是杭巖,杭巖望著羅禹蘭的臉,認真地重復了一遍,“曉果身體沒病,他很健康。”
說完這話,杭巖便離開了病房。沒一會兒就見方老師推了一輛輪椅走來,杭巖走在一邊。而輪椅內蜷縮著一個人,腦袋歪歪的垂在一側,像是睡著了般。
羅域看著眼前的曉果,不過幾天沒見,他就瘦了一點,氣色也沒之前養的那麼好了,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拆浴缸的幾天,不,似乎比那時更差。
羅域抿了抿唇,朝著他輕輕地叫了聲一聲:“曉果……”
他一出聲,杭巖身后跟著的幾個護士都不由緊張,雖說病人現在應該沒什麼氣力,但醫院還是有責任以防萬一。
而之前目睹了這少年攻擊杭巖的羅禹蘭,也跟著提起了警戒心。
那麼多人,防著曉果的姿態,就好像他是什麼破壞力極強的危險分子般。
不過曉果并沒有立刻醒來,羅域又連著叫了幾聲,曉果才動了一下。
他的睫毛微微顫抖,半晌抬起了眼皮。不知是不是因為鎮定劑的關系,以往明亮剔透的大眼睛中此刻一片混沌,曉果面帶茫然的左右看著,似乎根本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面前的又都是誰。
羅域看見他張了張嘴巴,無聲地叫了什麼,看那口型,應該是:媽媽……
不過曉果似乎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嗓子,嘗試了半天都說不出話的結果就是他開始生氣了。忽然之間曉果就大叫了一聲!那一聲好似某種發怒的小獸一般,從喉嚨深處發出呼嚕嚕的喊叫,也把兩邊的人都嚇了一跳。特別離曉果最近的那位護工,都準備抄家伙了。
而這種動靜也反過來嚇到了曉果,他手腳猛地蜷縮起來,氣息粗喘,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發了。
此時,羅域忽然道:“你們都出去……”
眾人一呆,特別是羅禹蘭,訝然的看著說這話的羅域。然而當她剛要開口時,一陣脆響在羅禹蘭腳邊炸開。就見方才擺在床頭的碗已被砸碎在了地上。
羅禹蘭接到了羅域淡淡看過來的眼神,心內一顫,還是緩緩起身,隨著杭巖等人退了出去。
待屋內只留下他們二人后,羅域終于疲勞地嘆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