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域輕輕說:“你……一直都那麼勇敢,別讓我失望。”
司機老李將油門踩得扎扎實實,車子一路飛奔,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崇光醫院的門口,也就是上一回羅域檢查身體的地方。
醫生已在外候著了,曉果和羅域一下車就都被推進了檢查室。
呼吸有些困難的羅域接上了氧氣罩,他看見杭巖和剛到的杭清自另一頭匆匆走來。
杭巖沒了以往的吊兒郎當,表情嚴肅地對躺在床上的羅域說:“先做一些簡單的常規測試,看一看情況,明后天再安排做個全身檢查。我剛跟Dr.moore通了電話,他也和陳主任聊過了,你放心,如果有情況,他會隨時飛過來。
羅域看著他,片刻,伸手慢慢將面罩揭了下來。
“劉醫生呢?”羅域問。
杭巖一愣:“他不在A市。”
羅域道:“把他找回來。”
杭巖說:“我知道了,我一會兒會辦的。”
羅域卻搖頭:“不是一會兒,是現在。劉醫生到了,我再檢查。”
一旁的杭清滿臉焦急,似是想說什麼,卻見自家哥哥只皺眉思索。
杭巖想了一通才沉聲說:“羅域,你不能這樣玩笑,命是你自己的!”
羅域竟然被他這一句說笑了,他甚至對杭巖挑了挑眉,滿眼都寫著四個字:我不稀罕……
在杭巖凝重的臉色中,羅域幽幽道:“那就別讓你當初跟我說的那些天花亂墜,都變成一場笑話……”
羅域說完又把氧氣罩戴了回去,示意護士先推他進病房換衣服。
杭巖看著羅域決心已下,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然而若論執念,自己從來拗不過對方,無奈之下,杭巖只有先去想辦法把劉醫生給找回來。
而一直在旁默默聽著的杭清臉色只比杭巖更難看,在對方掛上找人的電話后,杭清忍不住問:“到底怎麼回事?!”
杭巖卻良久都未回答,就在杭清已是快沒耐心時,杭巖一開口竟然是沒頭沒尾的一個問題。
“你知道羅域喜歡種海棠嗎?”
杭清呆了下,不待她回答,杭巖就搶白道:“可我從來就覺得海棠和他一點也不配,硬要說得矯情些,他該種蝴蝶蘭。家養的蝴蝶蘭有時明明在你想他死的時候,只要根莖入了水,蝴蝶蘭就能奇跡般的一日一日茍延殘喘的活下來,然后生根發芽,開出艷麗的花。而熱帶雨林中的很多蝴蝶蘭,明明生命力應該更加旺盛,可你以為他單獨也能好好活著的時候,蝴蝶蘭卻是一種虛弱的附生植物,他無法憑借自己的力量撐下去,他需要依附在另外更堅強的樹木上,靠著別人來接近陽光,延長生命。多麼復雜的花啊。”
杭巖說完又停頓了一下,接著感嘆了一句。
“或許說到底,只看蝴蝶蘭……想不想活了。”
杭清眼帶茫然,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懂。在杭巖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杭清忽然問:“所以,是……曉果嗎?”
那讓他更接近陽光的植物?
杭巖沒有說話,他只是腳步微停,接著又重新邁出,慢慢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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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醫生是A市頗為知名的心理方面的專家,他當晚就從鄰市趕到了中心醫院,在兩方醫生合力地檢查下,得出曉果目前的身體狀況并無大礙,他當時似乎受到了特別大的驚嚇,在摔下池塘后沒多時就昏了過去,這也可以被解釋為曉果精神對身體的另一種保護機制。
身體感受不到,心里也就不會繼續害怕了。不過曉果具體的精神狀態還要等他醒來才能知道,劉醫生覺得,不排除需要進行心理疏導的可能。
杭巖一得到消息,便立即傳達給了羅域。
羅域靠著床架,胸口起伏很大,呼吸也很重,可他臉上卻看不出什麼痛苦之色。思索片刻,他終于挽起衣袖給醫生抽了血,期間還笑著問杭巖:“看你那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的絕癥也才剛好呢。”
杭巖氣得轉頭就走。
然而羅域吃了藥第二天還是起了高燒,高燒甚至一度超過了40攝氏度,醫生急忙給羅域采取緊急措施,就怕再引起肺部方面感染,可是連灌了兩瓶藥下去,這燒卻還是沒退,只急的杭清不停得在病房外來回的走。
杭巖此時已比她鎮定多了,他翻動著手機,仔細查看著和A國那邊醫生這兩天的往來郵件。崇光醫院作為私立醫院,平日病患就非常少,而這幾間病房目前都歸了羅域和阮曉果所有,走廊附近一片寂靜。
此時遙遠的那頭忽然傳來了清脆的高跟鞋聲……
羅家人在羅域入院當晚就趕來看過了,但是杭巖借口說羅域休息了沒讓他們進來,聽說羅域身體許是又有反復,這伙人又前前后后殷勤地來探望,而這一回杭巖沒功夫管他們,由著羅家幾位來到了病房外,卻見那兒除了杭家兄妹竟還有一個人在。
寶蝶寶凡神情一呆,羅泰融夫婦則立時彼此對視一眼,繼而各自換上了禮貌地笑容,上前對那人打招呼。
“大、大姐,你怎麼忽然就回來了?也不告訴我們一聲。